第665章 第二百零五章

王云梦没有回答,仰起头来,凝目望着柴玉关。

柴玉关一笑,说道:“你若是愿意,本王回去就筹备婚事,娶你为妻。”

王云梦见他这般痛快地说,要娶自己为妻,脸上喜气浮动,嫣然道:“好!”

说到这里,忽听得身后呼的一响。

李莫愁低声下气,冒充柴玉关的女儿,与柴玉关一唱一和,是盼着柴玉关与她联手杀死王云梦,哪知柴玉关几句话的功夫,就与王云梦和好如初了。

她知道王云梦与柴玉关和好以后,必定不会放过自己,想到王云梦当着她的面,占有了她的沈浪,她自己遭受情人背叛,到头来还要看着仇人姻缘得谐,心满意足,心情更加难受,急怒之下,见王云梦背对着自己,喜乐不胜地靠在柴玉关的怀里,似乎对自己毫无防备,心想此时不做,更待何时?便即拔剑疾向王云梦背心刺去。

李莫愁这一剑虽是背后偷袭,出人意料,古墓派的剑法虽是精妙之极,快捷无比,远超寻常剑法,但王云梦出手何等迅捷,又岂是李莫愁所能相比的?

王云梦听到风声,右手立时来到背后,竖起两指,夹住李莫愁的剑尖,跟着劲力后送,李莫愁顿觉一股劲力顺着长剑向她拍来,只听得喀喇一声响,右臂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同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脑袋顷刻间就要撞在旁边的怪石盆栽上。

突然间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一引,便把她的身子搂进自己怀里。

李莫愁惊魂未定,又痛得满头冷汗,几欲晕去,侧头一看,见搂着自己的人是沈浪,心中一酸,说道:“你干吗救我?”

沈浪自从见到李莫愁以后,心中便生出许多疑惑不解之事。

诸如李莫愁怎会在西域,李莫愁怎会是柴玉关和移花宫主的女儿,李莫愁怎会向柴玉关出卖自己,李莫愁怎会泼自己脏水,李莫愁看见移花宫主惨死在王云梦和柴玉关手上,怎么不见半分悲恸。

直到李莫愁从背后偷袭王云梦,沈浪看见李莫愁眼中刻骨的恨意,终于明白,李莫愁为什么这么做了。

沈浪放开李莫愁的身子,并不回答李莫愁,看向王云梦,微笑道:“夫人和王爷重修旧好,实在可喜可贺。在下这个挡箭牌,想来日后都派不上用场了吧。”

王云梦转过身来,向沈浪微微一笑。

柴玉关仰天大笑,然后看向沈浪,冷冷地道:“不错,你这个挡箭牌,往后再也派不上用场。沈浪,你既是沈天君的儿子,你以为本王会放你离开这里吗?”

李莫愁大急,叫道:“不,爹爹,你别伤他!沈天君是你的手下败将,沈天君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辈,哪里值得你放在心上?”

沈浪突然道:“李姑娘。”

李莫愁脸色惨白,转头去看他。

沈浪淡淡地道:“沈浪可以逃跑,可以屈服,但沈天君的儿子不能。”

他拔出长剑,缓步走到柴玉关面前。

剑在灯光下是惨白的,脸在灯光下却是暖白的。

他凝视着柴玉关,微微笑道:“请!”

柴玉关笑了笑,说道:“好,你这小子胆量不小,竟敢独自向本王挑战,倒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风采。那就让本王看看,你到底学了你父亲几分本事吧!”

王云梦走到一旁,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吟吟地看着柴玉关。

她知道沈浪的武功,虽已胜过江湖上绝大多数人,但是与柴玉关相比,却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仅因为他实在太过年轻。

还因为他练的是沈家剑法,而她年轻的时候,与沈天君来往过几个月,曾经不止一次见过沈天君练剑。

她知道沈家剑法的漏洞,也告诉过柴玉关。

所以沈浪绝不会是柴玉关的对手。

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柴玉关眼角向王云梦瞥了一眼,不由心中一凛。

如今沈浪站在他的面前,王云梦坐在他的身侧,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王云梦与他武功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纵使加上沈浪这个帮手,倘若三人明刀明枪地交战,他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却也杀不死他。

但若王云梦只是假意与他和好,实则打算与沈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联手攻击他呢?

到时他一心对付沈浪,王云梦突然向他偷袭,纵使他一早就对王云梦防贼一般的提防,那也是躲得过王云梦的掌力,却未必能躲过王云梦的“天云五花绵”。

柴玉关只道贾珂已经死了,王怜花已经废了,他这两个心头大患已经消失了,王云梦再也不是他的保命符了。适才他本就是假意与王云梦和好,这时自不免以己度人,越想越恐慌,再看王云梦脸上的笑容,更加觉得,她的笑容之中,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奸邪之气。

柴玉关略一沉吟,向李莫愁瞧了一眼,见她痴痴地望着沈浪,既不笑,也不哭,眼中却流露出一股坚定之意,登时想起年少之时,他与金燕逃出“十二连环坞”,被史松寿追杀,几次追兵近在咫尺,两人性命危在旦夕,金燕也是这样看他的。

金燕还跟他说,她现在很快活,人总是要死的,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没有什么差别,能和他死在一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又让他放心,他若被人杀死了,她一定立即殉情,绝不会让他独自走上黄泉路的。

柴玉关心想:“她这是在想,沈浪若是死了,她也不会活了。好,本王就用她来做文章!”

当下长叹一口气,说道:“她这样眼睁睁地瞧着你,本王如何下得去手?沈浪,你是早就料到今日之事,所以故意去招惹本王的女儿吗?”说着眼角向王云梦偷偷一扫,见她脸色微变,神色似乎十分不悦,跟着向李莫愁瞪了一眼,更加坚定先前所想,不由暗暗庆幸:“这女人还真是奸诈!幸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本王终究是识破了她的用心,没让她的奸谋得逞!”

李莫愁万没料到柴玉关竟有这等慈父心肠,不由惊喜交集,问道:“爹爹,你不和他打啦?”

柴玉关走到王云梦的身前,牵住她的手,微笑道:“本王今天与你母亲重修旧好,心里快活得不得了,本就懒得杀人了。何况你对他一往情深,本王岂能当着你的面,夺走他的性命?”然后看向沈浪,说道:“小子,你若是还有点良心,不忍看我女儿伤心,就快把你的剑收起来吧。”

小鱼儿站在旁边,见柴玉关说王云梦是李莫愁的母亲,王云梦听到这句话之后,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之色,想起王怜花,不由愤愤不平。

他素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更知道这时候装聋作哑,才是最佳选择,但不知怎的,他看见他们一家和乐融融,就怒火上涌,忍不住大笑道:“好一出父慈女孝的戏,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

柴伯父,你对你女儿这般慈爱,你可知道,你女儿可能已经将你儿子害死了?王伯母,你在这里给别人的女儿当妈,而且你这个新女儿,可能害死了你自己的儿子,那你自己的儿子怎么办?”

李莫愁冷笑道:“你道王云梦会想她自己的儿子吗?如今贾珂被人乱刀分尸,王怜花变成了阉人,这可都是出于王云梦之所赐。”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宾客面面相觑,都惊得呆了,随即反应过来,数百道目光,一齐望向王云梦,却见王云梦怔了一怔,然后望向柴玉关,似是在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柴玉关虽然早已知道江别鹤是如何对付贾珂和王怜花的,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竟然还与王云梦有关,不由心惊肉跳,寻思:“她对自己儿子尚且如此狠辣,何况是对我这个负心人了?”当即走到李莫愁面前,扬起手来,重重地打了李莫愁一耳光。

李莫愁满脸鲜血,连着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柴玉关冷冷地道:“是谁教你的规矩,竟敢当众诋毁你母亲?王怜花是你母亲的亲生儿子,算算年纪,是你的兄长。你母亲岂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此毒手?究竟是谁信口开河,捏造这等谎话,来诬陷你母亲,你竟然也相信了!”

李莫愁见柴玉关如此维护王云梦,知道待在柴玉关身边已讨不了好去,不仅没法杀死王云梦报仇,如今王云梦已经记恨上她,若不尽快脱身,怕是会有性命之忧。当下站起身来,福了一福,说道:“母亲,我误听小人言,误会了你,真是对不起。”

王云梦见柴玉关为了自己,厉声呵斥李莫愁,还打了李莫愁一耳光,早已乐得心花怒放,这时见李莫愁右边脸颊高高肿起,脸上沾满鲜血,毕恭毕敬地向自己赔罪,想到她母亲是邀月,心情更加畅快,故意晾了她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很正常,我是你母亲,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