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王怜花十分得意,心想:“原来那小子叫齐清。嘿嘿,他煞费苦心地编了一个假名字骗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一句话就套出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好,好,好,我跟你说!我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有一座玉像从他袖中掉了出来。那是一座人像,和尊使的模样十分相似,你看,就是这座玉像。”

王怜花本就雕刻了好几座贾珂的玉像,那白衣女鬼只拿走了其中一座,余下的几座玉像,还都在他身上。这时话一说完,王怜花就从袖中取出一座贾珂的玉像,递了过去

那白衫人接过玉像,仔细打量,沉吟道:“这是尊使?没有面具,我还真认不出来。”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想:“原来贾珂冒充尊使的时候,脸上戴着面具。难怪那个白衣女鬼看见那座戴着面具的玉像,立时便认出我这是照着他们的尊使雕刻的了。”当即从怀中拿出墨笔,在玉像的脸庞上画了几笔,勾勒出面具的形状来。

那白衫人“啊”的一声,说道:“果然是尊使的玉像,你还真是好眼力!”顿了一顿,又道:“可是……可是他怎会有尊使的玉像呢?”

王怜花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将玉像和墨笔收入怀中,继续道:“除了这座玉像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和玉像一起掉了下来,你猜那是什么?”

那白衫人“啊”的一声,忙道:“是什么?

王怜花道:“是一张白纸,似是从哪本书册上撕下来的,上面画了一幅图画,图画的内容,是两个男人在湖边打架。”

那白衫人又“啊”的一声,诧异道:“两个男人在湖边打架?这是什么意思?他把这张白纸和尊使的玉像一起藏在袖中,又是什么缘故?这可真叫人想不明白……难道他是尊使的对头,本打算找尊使约战,这张白纸,就是他给尊使的战书?”

王怜花笑道:“你还真能想!但我说的打架,可不是你死我活的那种打架,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打架,再直白一点,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每一对夫妻,每天晚上会做的那件事。”

他这句话一出,那白衫人登时惊得张大口合不拢来,细细打量王怜花,虽然隔着一张青铜面具,看不见王怜花的脸,但见王怜花眼中全无戏谑之意,便知他此言非虚,心中怦怦乱跳,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说他是尊使的老婆啊!”

王怜花纠正道:“这也不见得,我看他像是尊使的老公。”

那白衫人一怔,问道:“他是尊使的老公也好,老婆也好,有什么差别吗?”

王怜花失笑道:“对咱们来说,当然没什么差别,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那白衫人苦笑道:“真难为你还有闲情想这些事。唉,唉,唉,云姑娘怎么把尊使的情人抓过来了?不要命了吗!这个……这个……唉,这件事若是传入尊使耳中,咱们这些人啊,一个也逃不过!”

王怜花初时见那白衣女鬼对尊使如此畏惧,已对这位尊使十分好奇,这时见这白衫人对尊使也是如此畏惧,心中更加好奇。

当即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是有闲情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事已至此,多忧无益,与其操心云姑娘为何要把他带回来,还不如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呢。其实啊,你说:‘云姑娘怎么会把尊使的情人抓过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委实想不明白。不过云姑娘总不可能当着尊使的面,将那位公子抢过来,你说是吧!”

那白衫人道:“这个自然。就算云姑娘真有如此胆量,敢在尊使面前抢人,这人也不可能是云姑娘当着尊使的面抢过来的。毕竟尊使是在五天前离开的,云姑娘怎么可能追得上尊使?”

王怜花心道:“原来贾珂在五天前来过这里。我若没在玩偶山庄浪费那么多天,岂不早就追上贾珂了?”想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懊悔。

他故作迟疑,说道:“你这话倒提醒我了!虽然尊使是在五天前离开的,但若他离开之后,一直在附近徘徊,云姑娘未必不能追上他。不过追上归追上,我看云姑娘是没胆子在他面前抢人的。”

那白衫人不假思索地道:“这不可能!尊使这次过来,一来是向咱们传达教主的话,二来是带走冯三夫妇。虽然冯三夫妇只是经常在西域、中原两地来往的商人,我也没看出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教主派尊使亲自过来,将冯三夫妇带走,可见他们定有什么秘密,是咱们不知道的。他二人是教主点名要见的人,尊使怎会在路上耽搁时间?他只会争分夺秒地将冯三夫妇带回去交差。”

王怜花一怔,回忆往昔认识的人,没记得有人叫作冯三,暗道:“贾珂扮成尊使,来见他们,难不成是冲着这对夫妇来的?可是冯三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过啊!难不成贾珂是冲着冯三的老婆的面来的?亦或是,真正的尊使本就是来带走冯三夫妇的,贾珂听说以后,也对冯三夫妇生出兴趣,就抢先一步将他们夫妇带走了?”

他虽不好直接向那白衫人询问冯三老婆的名字,但这件事,他却非搞清楚不可。万一贾珂假扮尊使,只是为了救人,等人救出去了,贾珂就不继续假扮尊使了,那他跟着这些白衫人去找尊使,岂不只能扑一个空?

随即转念,又想:“贾珂假扮尊使,也未必是冲着冯三夫妇来的。这人说尊使是来向他们传达教主的话的,可见尊使不过是教主的手下,也许贾珂假扮尊使,是冲着教主,或者教中的某个人去的……这人口中的教主,指的难道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贾珂这次来西域,一是要对付柴玉关,二是要对付西方魔教,王怜花既已认定这位尊使就是贾珂,自然一下就想到了西方魔教。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这件事又回到我先前的问题上了。那位公子既是尊使的老公,又怎会与尊使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相距四五天的车程呢?倘若我是那位公子,那我定会与尊使整日形影不离,去哪都不分开。便是如此,我才明知尊使带着冯三和……和……嗯,冯三的老婆,叫什么名字嘞?”

那白衫人不疑有他,说道:“我记得她叫上官彩。”

王怜花心想:“上官彩?这人我也不认识。冯三和上官彩若非假名,那么贾珂假扮尊使,将他们带走,一定别有所图。”当下装出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笑道:“是了,是了!上官彩!我明知尊使带着冯三和上官彩去见教主,却疑心尊使一直没有走远,便是因为这件事了。”

那白衫人点了点头,道:“你这几句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件事啊,就像你适才说的那样,事已至此,多忧无益。云姑娘已经将人带回来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担心云姑娘一时糊涂,得罪了尊使,害得咱们所有人都丢掉性命,从假鬼变成真鬼。”

那白衫人也叹了口气,说道:“谁不怕变成真鬼?不止你怕,我也怕!但……但咱们……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王怜花喃喃道:“没有办法?嘿,未必就没有办法!”

那白衫人见他似是成竹在胸,不由大喜,忙道:“难道……难道你有办法?”

王怜花迟疑道:“我确实想出了一个法子,但是这个法子,实在是一个损人利己的法子,说出来很不好。我……唉,我还是不说了吧!”

那白衫人急道:“管他是损人利己的法子,还是损己利人的法子,只要能解决眼前这个天大的麻烦,就是最好的法子!当然了,最好还是损人利己的法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教主的脾气,一年差过一年,但若他老人家知道,咱们对尊使的情人动了手,定会认为咱们不将他老人家放在眼里,然后使出雷霆手法惩罚咱们的。

换作平时,教主他老人家向咱们发难的时候,尊使还会向教主求情,劝教主对咱们从轻发落,但是尊使心肠再好,也不是泥捏的人,不可能一点脾气都没有。如今咱们得罪了尊使的情人,就是得罪了尊使,到时候教主向咱们发难,尊使十之八|九不会再给咱们求情了。

千红窟前年得罪了教主,落得个什么下场,难道你忘了吗?教主说:‘我这人向来喜欢成人之美,你们既然叫千红窟,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在今晚千窟飘红。’说完这话,教主就命手下将千红窟老老少少三百余人带了回去,连夜屠杀殆尽。咱们是百鬼窟,比千红窟还少了九千窟——”

王怜花笑道:“哪来的九千?不是九百吗?”

那白衫人脸上一红,说道:“是……是九百!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王怜花笑道:“好,好,我不说了。你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