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左冷禅野心勃勃,近年来一直想要促成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他自负心思深沉,武功了得,实乃五岳剑派中第一等人才,五岳剑派,只能在他的带领下发扬光大,掌门之位,舍他其谁?

只可惜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性情怪僻,虽不在意权势,却也不愿意并派,左冷禅几次游说,他总是装聋作哑,不肯答应。

泰山派天门道人性情刚烈,不肯屈居人下,倘若左冷禅向他提出并派时,还向他承诺,会帮他当上这五岳剑派的掌门人,那么天门道人自会欣然答应。可惜左冷禅只想自己当掌门人,天门道人自知武功不及左冷禅,威望更不及左冷禅,自己说什么也不可能当上掌门人,因此一直不肯松口。

恒山派掌门人定闲师太性情恬淡,鲜少踏足江湖,但是左冷禅每次和她提起这件事,她好好一个出家人,却总是与左冷禅打起太极,怎么也不肯答应。

至于华山派,上上任掌门枯梅大师在世之时,左冷禅每次流露出并派的意图,枯梅大师便会严词拒绝,不给左冷禅留下半点余地。枯梅大师过世以后,上任掌门自己对并派一事无甚主见,但他对枯梅大师十分推崇,一直沿袭枯梅大师在世之时的主张。他对左冷禅说的话虽然和缓许多,但意思只有一个,就是不同意并派。

现任掌门鲜于通性情圆滑,善于变通,城府也深。上任掌门在世之时,他跟在上任掌门身边侍候,就曾从上任掌门口中,得知了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和武当派代掌内务的张三丰大弟子宋远桥,曾在与上任掌门闲聊之时,说过自己对左冷禅之野心勃勃的担忧。

虽然方证大师和宋远桥口口声声都是为华山派着想,诸如担心左冷禅当上掌门以后,会干涉华山派的内务,会派亲信打理华山派,会一步步将华山派吞并等事,言辞也十分恳切。

但是鲜于通最擅长算计别人,来为自己谋利,稍一琢磨,就发现方证大师和宋远桥明面上是为华山派担忧,实则是在担心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以后,可与少林、武当三足鼎立,分庭抗礼,这才极力劝说上任掌门,不要答应左冷禅的提议。

在鲜于通心目中,少林派也好,武当派也好,嵩山派、恒山派、衡山派、泰山派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差别,他只在乎自己是否能从中得利。

他权衡许久,心想单论武功,华山派在五岳剑派中都不算出挑,更不用说与少林派、武当派相比了,与其固守华山派,倒不如陪着左冷禅赌上一把!

左冷禅毕竟只是一个人,华山在西安,嵩山在郑州,相距岂止千里?到时五岳并派,左冷禅再野心勃勃,终究鞭长莫及,不可能插手华山派内务,最多只是在他发号施令之时,华山派务须听从他的号令罢了。

若是赌赢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是衡山、恒山、泰山和华山这四派之中,第一个投靠他的人,他自会对自己优待有加,以防寒了其他师兄弟,师姐妹的心。

在鲜于通上任两个月时,左冷禅与他会面,向他游说并派之事,他稍一拿乔,待左冷禅给他开出优厚报酬以后,便欣然答应了这件事。

只可惜余下三派的掌门人,可不像鲜于通这般知情识趣。左冷禅日日苦恼此事,只盼老天赐下一场大的危难,非得五岳剑派一齐出力,方能解决。到时凭他的武功了得,城府厉害,自会在这场大危难中出尽风头,待一切麻烦解决以后,他顺势提出并派一事,只怕顽固如天门道人,古怪如莫大先生,散漫如定闲师太,都不会再拒绝这件事了。

便是如此,左冷禅听到定逸师太这番话后,心中先觉不悦,寻思:“她一个女子,都要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我若是出言拒绝,岂不要叫天下英雄小看了我?这可是把我架到火上烤了!哼,区区一个柴玉关,哪里值得我去西域?”

但他随即转念,寻思:“柴玉关在江湖上的敌人数不胜数,纵使这些年来,他一直待在西域,但是他能去西域,难道他的仇人就不能去西域吗?他树敌无数,还能在西域逍遥快活,派出的手下还能在这里建下这偌大的基业,看来他不是只会骗人,而是身怀真才实学。

他在西域经营多年,想来已对西域十分了解。这次我们赶去西域对付他,一来,作战时最重要的‘天时地利人和’,他起码占了地利;二来,我们要去西域对付柴玉关,走的路可不少,等抵达西域,身上一定疲惫不堪,说不定还有弟子会水土不服,他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又是一大优势。

这次我们去西域找他报仇,想要手刃了他,只怕会花上不少力气。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那个能把我们五岳剑派拧在一起的大危难?”言念及此,心中很是欢喜。

左冷禅道:“师妹所言甚是。这柴玉关戕害良善,滥杀无辜,为了一己之私,便数次想要挑得天下大乱。此人不除,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他的阴谋诡计之下。便是他没有算计于我,我左冷禅也不会袖手旁观。待咱们离开绝情谷后,便商议如何去西域对付柴玉关吧!天门师兄,鲜于师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天门道人心性高傲,绝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辈,今日他遭到柴玉关的算计,直到现在,内力也半点发挥不出来,心中早就愤慨之极。之后听了贾珂那一番话,更是满脸煞气,满眼凶光。这时听到左冷禅的话,他当即伸手一拍旁边的柳树。

在柳枝的颤抖声中,他大声道:“着啊!定逸师妹,左师弟,这一趟我也是非去不可!不教柴玉关看看我泰山派的厉害,他这狗崽子还真当我泰山派好欺负了不成!”

鲜于通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武功平常,绝不是柴玉关的对手,万一途中发生意外,自己与左冷禅等人走散,若是遇见柴玉关,那么自己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早已向左冷禅投诚,若是因为此事,驳了左冷禅的面子,日后五岳并派,左冷禅当上掌门,他又岂能落得个好?

索性微微一笑,说道:“华山派自当奉陪!”心想:“我须得想个办法,劝动风师叔和我一起去西域对付柴玉关!”

风清扬剑术通神,江湖上只怕无人能敌。不过他虽然是华山弟子,练的却不是华山派的剑法,而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套剑法,名为“独孤九剑”。

这套独孤九剑由数百年前的人物独孤求败所创,招招进攻,有进无退,虽然天下无敌,但独孤求败毕竟不是华山派人,因此江湖上人人都说风清扬的剑术天下无敌,却不说华山派的剑法如何厉害。加之华山派除了风清扬和枯梅师太以外,确实没出过什么名满天下的高手,因此鲜于通见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险,顿时就打起了风清扬的主意。

丘处机素来嫉恶如仇,不知有多少恶人死在了他的手上。柴玉关一来是罪恶滔天的大恶人,二来这次算计到了他的头上,这叫他如何能忍?

他听完定逸师太的话后,心中已是热血如沸,恨不得立刻就对定逸师太说:“师太,在下也去!”但毕竟定逸师太这番话是对左冷禅三人说的,他只得站在一旁,极力忍耐,等鲜于通也答应下来,立马说道:“定逸师太,左掌门,天门掌门,鲜于掌门,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丘某?若是方便,就让丘某和你们一起去吧!”

丘处机这话宛若一块巨石,投入人群之中,立刻激起千层浪来。

霎时之间,众人心情激愤,纷纷要和五岳剑派一起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

王怜花眼见众人去西域讨伐柴玉关之势已成,除非自己杀死他们,否则再无挽回的余地,心情可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偏偏他决不能让贾珂知道,半个月后,他就要和王云梦等人去西域对付柴玉关,因此他虽然在心里痛骂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也不敢对他们出手,省得贾珂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忍不住向贾珂瞧了一眼,见他泰然自若地望着天边缓缓移动地白云,心想:“你干吗要鼓动他们对付柴玉关?难道你早已知道我的计划,所以想要用这帮乌合之众,打乱我和我妈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计谋,以此来打消我去西域的念头?”

他明知贾珂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计划了,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反应,但他还是忍不住生出疑心,。毕竟面前这些人,平日也总是吹自己精通谋略,诡计多端,现在还不是像婴儿一般,被贾珂玩弄于股掌之中?哪怕他们死在柴玉关的手上,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其实中了贾珂的算计。

倘若贾珂也算计了他,他看不出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忽然王元霸说道:“各位不远万里,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小老儿对各位真是佩服万分。只是各位现在身中迷药,去西域也好,去找柴玉关报仇也好,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事情,还是找到‘悲酥清风’的解药,除净咱们所中的迷药。毕竟柴玉关武功不错,各位想要对付他,总得先恢复武功,再从长计议。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一听这话,心下深以为然。虽然过去一天时间,这“悲酥清风”的药效也已经消解大半,他们不再双目刺痛,眼泪长流,身上的力气也回来大半,但毕竟使不出半点内力,他们早已习惯内力护身,此时心中自然没底。

左冷禅自觉五岳剑派并派一事将近,不知不觉间,已把自己当作五岳剑派的掌门,心中很有底气,只觉五岳剑派的事,发言的人应是自己。于是问道:“王公子,既然你知道我们中的这种毒要,名为‘悲酥清风’,料来这‘悲酥清风’的解药是什么,你也一清二楚吧。”

王怜花本在凝视贾珂,这是听到左冷禅对自己说话,便收回目光,虽然心事重重,仍是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微笑道:“左掌门谬赞了!王某只知道这‘悲酥清风’的解药,是一种奇臭无比的气体,嗅之尤甚于身入鲍鱼之肆,并且这‘悲酥清风’的解药,应和‘悲酥清风一般,都装在密封的小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