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她正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眼角间突然瞥见四个侍女站在一旁,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当即重重挥掌打去,啪啪啪啪连着四声,声音清脆响亮,正中这四个侍女的脸颊。只打得这四个侍女如陀螺般转了两三圈,然后狼狈地跌在地上,随即各自收拢双腿,跪在王云梦面前,战战兢兢地道:“夫人饶命!”

王怜花关上屋门,望向贾珂,见他神色漠然,目光冷淡,对自己再不见任何温柔亲切之意,知道他仍对自己那句话耿耿于怀。

王怜花向来聪明绝顶,心念一转,就能想出千百个好主意和馊主意,但是这时他心中惶急之极,一时间竟没有半点主意,只知道扑到贾珂怀里,双臂搂住贾珂的头颈,望着贾珂的眼睛,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贾珂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是愤慨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索性移开目光,不去看王怜花,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嗯”了一声。

王怜花解开他的衣裳,伸手抚着他心口上的疤痕,说道:“那我现在亲你,你的花毒还会发作吗?”不等贾珂回答,他已经重新搂住贾珂的头颈,吻住贾珂的嘴唇。

贾珂感到他温热的嘴唇,柔软的舌头,甚至他一只手仍搂着自己的头颈,另一只手却垂到身侧,扯开身上的喜袍,然后握住自己的手,缓缓地,坚定地,去了那只有他二人去过的地方。

贾珂心想:“真是狡猾啊,又用这种招数对付我!”其实贾珂很不想屈服于王怜花的美人计之下,毕竟这么轻易便向王怜花投降,实在太没面子。只可惜他控制得了自己的言行举止,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这颗心,但是情花毒恰好与心灵相通,他心中生出一阵柔情蜜意,跟着便是剧烈疼痛。

王怜花见贾珂倒吸一口冷气,全身不住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知道贾珂这是情花毒发作了。他伸臂抱住贾珂,让贾珂躬身倚在怀里,心中既疼惜,又欢喜,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你还爱我!”

贾珂“哼”了一声,痛得咬牙切齿,低声道:“我若是不爱你,又怎会生你的气!”他说这句话时,怒气上涌,疼痛反倒减轻不少。

王怜花心中又酸涩,又甜蜜,笑道:“贾珂,你咬我一口吧!”

贾珂嗤的一声笑,只是因为疼痛,这个笑容难免有些走形,说道:“我不是天天咬你吗?”

王怜花微笑道:“我说的咬,可不是让你轻描淡写地咬我一口,而是让你重重地咬我一口。就像你心口上的伤疤一样,就算你的神照经再厉害,就算我的医术再高超,也去不掉这道伤疤了。每次我看见这道伤疤,就会去想,无论你走到哪里,这道伤疤都会跟你去到那里,你永远是我的。你也在我身上咬上这样一道伤疤,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贾珂,我只是你的!”说着低下头去,在贾珂的头发上不住亲吻。

贾珂心中一动,仰起头来,望向王怜花,王怜花也正凝视着他,见他看向自己,还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你想咬我哪里?”

贾珂勉力站直身子,伸臂将王怜花紧紧抱住。过得半晌,他感到剧痛渐消,轻轻地叹了口气,笑道:“我知道我的付出,没有被你当成驴肝肺,就已知足啦,哪用得着再去咬你?我不是已经在你心上,咬了一大口了吗?”

王怜花“哼”了一声,不满道:“我什么时候把你的付出当成驴肝肺过?你为我做的事情,我哪一件不是牢牢记在心上?你便是问我某年某月某日,咱俩是在哪里练的‘武功’,练的又是什么‘武功’,这种琐事,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重要的事了?”

贾珂噗嗤一声笑,咬住王怜花的耳朵,说道:“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不过我怎么觉得,像王公子这样的小色鬼,重要的事不一定会记得,也只有这种琐事,才会记得清清楚楚呢?”

王怜花却没有反驳,而是放松力气,靠在贾珂身上,叹了口气,说道:“贾珂啊贾珂,我有时候觉得你聪明绝顶,有时候却觉得三岁小孩都要比你聪明。你明知道我是色鬼,怎么还觉得我会帮我妈呢?”

他说完这话,凑过脸去,在贾珂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笑眯眯地道:“这好色之徒,一共有四重境界。第一重境界,名为见色忘义,就是为了美人,牺牲义气。第二重境界,名为见色忘利,就是为了美人,牺牲利益。第三重境界,名为见色忘亲,就是为了美人,连父母家人都不要了。第四重境界,名为见色忘命,也就是为了美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达到这第四重境界的人,算是集这世上所有好色之徒的色心于一身的大成者,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大家称为‘色鬼’。而区区在下,正是这样一个色鬼,并且还是一个心有所属的色鬼。”

贾珂一直在笑,这时忍不住道:“失敬,失敬!”

王怜花“哼”了一声,洋洋得意,继续道:“别说这件事都是我妈的错,就算这件事都是你的错,我也只会帮你,你知不知道?所以啊,往后你再用刚刚那种目光看我,我就——”

王怜花说到这里,突然间闭上了嘴,不继续说下去。他站直身子,从贾珂怀中离开,向后退了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贾珂,眼色中似笑非笑,嘴角微翘,似乎是在琢磨该用什么法子惩罚贾珂,又似乎是在打量贾珂身上有多少斤肉,能买多少钱。

贾珂笑道:“你就怎样?用浆糊糊在我的眼睛上,要我睁不开眼睛?”

王怜花抖了抖上身上那件敞开的喜服,然后向贾珂一笑,说道:“当然不是。倘若你再用刚刚那种目光看我,我就立马解开衣服,让你亲眼看看我对你的诚意。”

公孙止和王怜花相比,身形要宽厚许多,这件喜服是为公孙止量体裁制的,王怜花穿在身上,自然衣衫肥大,松松垮垮。这时王怜花大敞衣衫,又故意抖动衣衫下摆,这件喜服立时变成了一条披风,在空中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