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第一百零二章

贾珂犹不放心,问道:“要不要再试试?”

王怜花握住他的手,笑吟吟道:“一个还不够吗?莫非咱们贾公子还要再抓十个人来试药,等这两个瓶子都空了,才肯相信这只瓶子里装的是解药?”

贾珂见他说话带刺,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伸臂将他从椅子上抱起,然后坐在椅上,将他搂在怀里,左手搭在他的背心,道:“你吃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王怜花回头在他脸色一吻,嘻嘻笑道:“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说着伸手拿来瓷瓶,打开瓶塞,将药粉倒进口中,过了片刻,试一运气,立时便觉丹田中一股暖意升上来,这久违的感觉实在美妙,王怜花加紧运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力已经恢复了五六成。

王怜花哈哈一笑,从贾珂怀中跳下来,拎住春笙的衣领,解开他的哑穴,将他扔到院里。

他的身法不比春笙慢到哪里,春笙看在眼里,怕在心里。他知道自己修炼的《葵花宝典》以快为主,刚修炼一两年,身法之快,就能远远胜过练其余武功的人,但是内力进展却并不快,王怜花练的显然不是《葵花宝典》,他的速度这样快,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个没什么武功的废柴,其实他的武功远远胜过自己。

王怜花微微笑道:“春公公,不知你想死还是想活?””

春笙见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面前,轻风动衣,潇洒闲雅,再想到自己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愈发自惭形秽起来,惨白了脸,道:“你会让我活吗?”

王怜花微笑道:“公公说笑了,在下又不是杀人魔,每天必须杀几个人,为什么不能让你活?”

春笙冷笑道:“因为贾珂背着你和我亲热过,你喝我

的醋,当然不肯让我活了。”

他一来不相信王怜花能放过他,二来也不想向王怜花摇尾乞怜,索性将生死抛诸脑后,只想临死前多说几句话,气气王怜花,若是能让王怜花对贾珂心生芥蒂,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他说出这话,本以为能激怒王怜花,哪想到贾珂站在一旁,脸色都已经变了,看起来又气恼,又担忧,王怜花微微一怔后,居然“噗哧”笑出声来。

春笙惊怒交集,叫道:“你笑什么!”

王怜花笑道:“贾珂,给我拿面镜子来。”

贾珂心里对春笙厌烦至极,要他说,直接吸尽春笙的内力,然后一掌杀了他就是了,偏王怜花还想再玩玩他,只得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屋去,一会儿拿了面铜镜,掷给王怜花。

王怜花伸手接住铜镜,抬手一掷,那面铜镜自他手中飞出,立在春笙面前。

王怜花笑道:“何苦编这样的谎话来自讨苦吃,看看你的模样,贾珂就算对着镜子自渎,也胜过和你亲热啊。”

春笙面如死灰地看他一眼,见他微笑时神光离合,说话时温雅斯文,便是自己衣着光鲜之时,也比不上他万分之一。再看一眼贾珂,见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王怜花,王怜花展颜而笑时,他便也跟着轻轻一笑,自是深爱到了极点,也宠溺到了极点,这时听到王怜花的话,更是噗嗤一笑,他却从来没对自己这样笑过。想到这里,春笙万念俱灰,脑中空洞洞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王怜花见他这副模样,顿觉兴趣索然,走到他面前,衣袖轻拂,春笙惨叫一声,地上登时流了一小滩鲜血,春笙胸骨凹陷,口中吐血,已然气绝。

贾珂见王怜花直接杀了春笙,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不先吸走他的内力?”

王怜花淡淡一笑,道:“我想到他就觉得恶心,怎能容忍他的内力留在我的丹田之中。”

贾珂深以为然,便叫人去收拾地上尸首,送去乱葬岗中。吩咐完了,见王怜花仍然站在春笙身旁,不由笑道:“不是想到他就觉得恶心吗,还待在那里做什么?”

王怜花回头,向贾珂一笑,然后苦着脸道:“疼。”

贾珂一怔,走上前去,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大笑道:“我看你走的这么好,还以为你武功恢复了,那里也就不疼了呢。”

王怜花叹道:“平时让你抱抱就算了,我杀人的时候,总不能让你抱着我去杀人,那样多没面子,只好硬撑着走过去杀他了。”说着咬了贾珂的耳朵一口,气哼哼道:“老子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让你过来扶老子,你却始终不过来,非要等老子开口,你才肯过来扶老子。”

贾珂奇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使眼色的,我怎么没看见?”

王怜花理直气壮道:“在心里给你使的,不成吗?”

贾珂笑道:“成,成,都怪我不好,怎么不能钻进王公子的心里,看见他给我使眼色呢。”

王怜花笑道:“既然你乖乖的认错了,那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你这么多了,不过我还是要罚你。”

贾珂笑道:“怎么罚?”

王怜花笑嘻嘻道:“我要罚你今日就与我洞房花烛。”眼珠一转,又笑道:“我还要打你屁股,嘿嘿,现在我的武功都回来了,你再想像从前那样欺负我,那是万万不能了,小宝贝,往后你就乖乖的让我来欺负吧!”

窗外一片青绿,空气干燥而清新。

贾元春关上窗户,屋里顿时昏暗下来。

她忽然觉得很疲惫,疲惫的想要抛弃一切,想要放声大哭。

但是她不能抛弃一切,也不能哭。

她深吸口气,回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床是她的床。

男人却不是她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也许是白色的,也许是黄色的,更有可能是浅蓝色的,上面沾满了泥土,连同男人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有英俊的脸庞,上面都沾满了泥土。

但是这样一个脏兮兮的人,吃起点心来却从容不迫,动作非常的优雅,也非常的好看。

贾元春道:“他们已经开始搜查你了。”

原来男人就是宫九。

宫九看向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贾元春继续道:“许总管找了几个会慑魂之术的人来帮他找人,听说这慑魂之术可以迷了别人的心智,之后施术人问什么,中了此术的人就会回答什么。他怀疑是宫里的人窝藏了你,因此叫宫里每个人都去他

那里,回答几个问题,很快就要叫到我了。”

贾元春的手藏在袖中,双手紧紧握拳,难掩恐惧道:“到时候,我一定什么事也瞒不住他们。”

宫九沉默半晌,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最擅长慑魂之术的人是谁?”

贾元春兴致缺缺地看他一眼,道:“我知道是谁,难道便能救我性命吗?”

宫九不理她,淡淡道:“是王云梦。”

贾元春一怔,道:“王云梦?”

宫九道:“就是你想的那个王云梦。”

贾元春缓缓坐在椅上,一张脸血色顿消,白得近乎透明。

宫九继续道:“王云梦不在京城,现在京城里最擅长慑魂之术的人,应该就是她的儿子。”

贾元春身子一颤,抬头看他,道:“是珂……是贾珂的情人?”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句话她虽然说得平平淡淡,但语气之中却透着无限的恨意。

宫九道:“正是。”

贾元春眼睛一亮,心中忽然生出希望来,喃喃道:“如果他在,他会不会看在我是贾珂姊姊的份上,不用慑魂之术审问我?”

宫九淡淡道:“如果贾珂在,他会不会看在你是他姊姊的份上,越过你去审问别人?”

贾元春缓缓摇头,道:“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无论他做什么事,都尽量不给别人留下把柄,‘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这个道理,他自小就铭记于心了。”

宫九淡淡一笑,道:“你既然知道贾珂不会,就不该对王怜花抱任何的期望。”

贾元春听他语气轻描淡写,怒气陡然漫过心头,如果不是他忽然闯进她的房间,给她喂下毒药,她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如今她怕得快要死去,这个罪魁祸首却轻松得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这如何能叫她不生气。

好在贾元春知道这时候生气实在于事无补,她深吸口气,强笑道:“那……那怎么办?”

宫九沉吟半晌,道:“我确实有一个办法,不过你未必愿意。”

贾元春惨然一笑,道:“如果让皇上知道你从昨晚起,就一直待在我这里,不仅我会丢了性命,我的父母,我的家人,都会受我牵连。无论你想出什么办法,只要能将这件事瞒过去,那我都乐意去做

。”

宫九道:“好啊,那你去跳湖吧。”

贾元春一怔,道:“跳湖?”

宫九淡淡道:“不错,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