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九十一章

贾之春的丫鬟小环道:“姑娘身上不舒服,回来后就躺下休息了。鸳鸯姐姐,可要我去叫姑娘?”

鸳鸯道:“二姑娘不舒服,好好歇着就是,你去叫她做什么。老太太让我过来,一是让我过来看看二姑娘在做什么,怎么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二是让我告诉姑娘一声,珂二爷那栋宅子里现在外人太多,姑娘不适合再过去了,从今天起,就好好待在家里吧,老太太已经在珂二爷那里留了好几个人,如果珂二爷的伤势有什么起伏了,他们立马就会回来告诉老太太的,因此还请姑娘放心。”

小环道:“鸳鸯姐姐,老太太是不是生我们姑娘的气了,才不准她出门的。”

鸳鸯道:“要说老太太不生气,我想二姑娘都不信吧,但生气归生气,不让姑娘总往二爷那里跑,确实是为了姑娘着想。姑娘如今早不是小孩,而是一个大姑娘了,二爷那里外人那么多,姑娘若是被他们瞧见了,咱们家没脸,难道姑娘就能面上有光了吗?这耽误的可能是姑娘一辈子的前程。”

待鸳鸯离开,小环走到床前,

道:“姑娘,你明天还过去吗?”

贾之春睁开了眼,打了个呵欠,说道:“当然要去了,我又不会笨到随意告诉别人我是谁,再说了,哥哥那里就住着一个黄蓉,大不了我说自己是贾蓉么。”说完咯咯一笑,继续道:“蓉哥儿应该不会在意我这个做姑姑的用用他的名字吧。”

到得第二天早上,贾之春请过安后,便回屋去,她屋里有个丫鬟叫玉蝶,和她身形相似,贾之春要玉蝶假扮自己,躺在床上,又吩咐小环帮忙掩饰,小环和玉蝶都做惯了这些事,只是要她早点回来,贾之春开了房门,展开轻功,越墙而出。

她走到西边小巷,就看见古天羽牵着马车,在路边等她,贾之春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坐上马车,正行之间,忽听得身后响起数道惊呼,又是一道凄惨的嘶鸣之声,随即就感到身子一歪,却不是她自己摔倒了,而是整个马车都翻倒再地,

贾之春当机立断,挥出一掌,将车厢朝上那面的板壁打穿。她飞身而出,踩在车厢上,张眼望去,就见一个紫衣人和一个白衣人在前面逃命,一个白衣人和一个青衫人在后面追赶,追的人和逃的人相距二十五六丈的距离。这白衣人和青衫人的速度已是极快,但这二十五六丈的相距,竟然始终追赶不上。

再仔细一看,逃命的那两人,其实是紫衣人带着白衣人逃命,紫衣人一路上掀翻不少马车,好阻碍后面那两人追赶上来,白衣人满脸茫然,既不反抗,也不配合,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追赶的两人,白衣人从头到脚,一身白色,手中一柄长剑,刃寒胜水,剑光闪白,青衫人嘴上两撇小胡子,修剪的和眉毛一模一样,他上面这对眉毛微微皱着,眉毛下面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神色,下面这对眉毛也微微皱着,眉毛下面的嘴唇忽然张开,大声道:“宫九,你快打他一掌!”

贾之春看见这青衫人,心中又喜又惊,暗道:“陆小凤怎么在这里?”这时听到陆小凤这句话,精神一震,暗道:“啊,宫九不是哥哥说的那个和太平王长得很像的吴明部属吗?看我把他抓来!”

便急冲而前,抄近道向那紫衣人和白衣人追去,顷刻间

已奔出五六丈远,又见有几个江湖人站在一旁看热闹,长袖轻拂,以一招“寒袖拂穴”遥卷起一人腰间别着的长剑,待那人反应过来时,只看见远远一道人影,还有自风中飘来的一句话:“借剑一用,多谢啦!”

宫九被那白衣人拦腰抱着,神色木然,单看他的脸,哪像是被人挟持了。他听到陆小凤叫自己的名字,淡淡道:“打他?”

陆小凤见宫九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心中一松,道:“不错,你快打他一掌!”

那紫衣人笑道:“你这么大声,是生怕我听不见吗?”见宫九抬起手来,似乎想要照着陆小凤说的去做,喝道:“宫九,乖乖待着,不许动弹!”

宫九又重复道:“呆着?”

那紫衣人正想说话,蓦地里左侧一剑刺到,寒气逼人,直刺胸口,紫衣人忙向右一躲,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放下宫九,不然姑娘这就杀了你!”

紫衣人向左一看,就见一黄衫少女,婀娜飞来,正是贾之春。但见她手中长剑颤动,眨眼间又刺来一剑,出招虽快,但招式平平无奇,那紫衣人哼了一声,笑道:“凭你还想用剑杀我?哈哈,你用剑鞘杀了我的剑还差不多。”

贾之春莫名其妙道:“你是瞎子吗?姑娘手里哪有剑鞘!”说着又刺来一剑。

紫衣人见她说话天真烂漫,更觉有趣,不过他迈开大步,越奔越急,身后的陆小凤二人武功极高,他甩不开他们,倒不足为奇,没想到贾之春满脸稚气,不过十五六岁,赶起路来,身形潇洒,犹如闲庭漫步,煞是好看,他竟然也甩不开她,心中暗暗称奇,倒也不敢小觑了她。

这时见贾之春一剑刺来,忙用“如意兰花手”曲指一弹剑身。这柄剑本就是普通长剑,算不上多么锋利,他手碰剑身,竟没伤到半分,这“如意兰花手”名字虽然好听,出手也极为优雅,却是大力金刚指一般,摧金断玉的武功,不过凌厉狠辣之处,却远远胜过,当的一声,长剑已然断成两截,前面一截落在地上。

陆小凤初见贾之春自屋顶一跃而下,挥剑直刺那紫衣人,便吓了一跳,这紫衣人武功极高,他和西门吹雪二人合力,都未必是他对手,何况贾之

春了。这时见紫衣人使出如意兰花手的“抚琴式”击落贾之春手中长剑,心中更觉骇然,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向紫衣人掷去。

紫衣人一闪而过,如鬼似魅,正好躲开了那锭金子,一手抱着宫九,一手抓住贾之春的手腕,送以内力,便要捏断她的手腕,突然间手指一震,内力如飞般奔自和贾之春相触的几根手指倾泻而出,刚想挣脱,就见贾之春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他体内内力愈发止不住的向外涌出。

紫衣人大惊失措,看向贾之春,却见贾之春左眼睁着,右眼闭上,伸出舌头,扮了个极怪的鬼脸。

紫衣人心中大怒,暗道:“这小丫头嘲笑我!”

贾之春虽然得了不少好处,神色却甚是苦恼,心道:“哥哥再三叮嘱我,绝不可以在人前用这门武功,但是北冥神功修炼久了,全身所有穴道都可以吸人内力,又是他自己主动把内力给我,这哪是我能控制的?嗯,哥哥当时怎么说的?啊,对了,他说过,每次我用这门武功的时候,都要把知情人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那紫衣人心道:“是星宿海丁老怪的化功!听说他当年被朝廷抓住,武功都被他那几个徒弟瓜分了,这小姑娘也是星宿海的了?”想到这里,心中更骇,当下气运丹田,真气聚于手臂,手指和手臂上登时出现了一股大力,向贾之春拍去。

哪想到贾之春不躲不避,直接将这股雄浑内劲,收入体内,虽然身上酸麻,但她咬紧牙关,绝不松开,非要把紫衣人内力吸走大半,再想办法将他杀了。

这一刻对于他二人而言极是漫长,但是在旁人看来,却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

陆小凤见紫衣人手指搭在贾之春的手腕上,用的还是如意兰花手,知道这一击下去,贾之春的手腕非断不可,又见贾之春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紫衣人的手腕,毫无招式可言,显然她没什么对敌经验,手中长剑一遭击落,立马就慌了神,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对付紫衣人,便条件反射的去抓紫衣人的手腕,希望能拦住他的如意兰花手,不禁更为担忧。

这时已经不是紫衣人跑,贾之春追,却是贾之春带着紫衣人一起跑,眼见便要将

这紫衣人全身内力尽数吸走,贾之春心中万分得意,突听嗤的一声,一物破空飞至,撞在紫衣人的手腕上,落在地上,炸得粉碎,却是一粒小小的石子,紫衣人的手腕也多了一个小小的圆洞,血水自圆洞处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就将地面染红。

紫衣人只觉一股钻心之痛自手腕直涌上来,可也因祸得福,贾之春受到惊吓,松开了他的手,他的内力不再奔涌而出,踉跄一下,便摔坐在地上。他摔了一跤,宫九被他拦腰抱着,当然也摔到地上。宫九在地面滚了一圈,正面朝天,也不起来,头枕在手臂上,悠悠闲闲地看着天空发呆。

除了宫九,在场众人,皆向这粒小小的石子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青衣人坐在一株高松之巅。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他就出现在了这里。那松树的顶梢又细又软,还在风中来回晃动,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去的,但是他坐在树梢上,却如坐在磐石上一般,一动也不动。

贾之春仰起头来,上下打量这青衣人,其实他算不上多么英俊,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贾之春却凝目看了他很久,很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陆小凤却松了口气,走上去笑道:“黄岛主。”

黄药师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地上,对陆小凤点一点头,问道:“这人是谁?”说话时目光落在紫衣人身上。

陆小凤道:“不知道,我们——”说到这里,就见黄药师脸色微变,走到紫衣人身前,伸出手去,搭他脉搏,陆小凤向那紫衣人看去,脸色也微微变了。

只见这紫衣人坐在地上,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非他眼神空洞,肌肉僵硬,肌肤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色,谁能看出,他竟然已经死了。

陆小凤很是懊悔,暗道:“我早该想到,他可能自杀的!”刚这么想着,就听得西门吹雪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陆小凤大吃一惊,回身看去,就见西门吹雪凝视着贾之春,显然这句话是对贾之春说的。他隐约觉得有点奇怪,可是却想不通是哪里奇怪。

贾之春眨了眨眼睛,忽然伸出了手,只见她十根纤纤玉指,其中两根手指的指甲里藏着一种红

色粉末,胭脂一样的红色。

贾之春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指甲里这种红色的粉末是毒药?”说着对陆小凤招了招手,道:“陆大哥,你过来看看,我指甲里面藏着什么!”

陆小凤对她摆摆手,无奈道:“别闹了!”又对西门吹雪和黄药师解释道:“这是贾珂的妹妹,她怎么可能杀死想要劫走宫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