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三十七章

王怜花看着他,仍然没有说话。

贾珂笑了一笑,继续道:“皇帝虽然对我不错,我也乐意帮他做事,可是我老婆就你一个,上面换十个皇帝,也比不上我自己的老婆重要啊。”

王怜花嗤笑一声,道:“谁是你老婆,我可不是。不过你这次说得话总算还像回事,本公子很应该奖赏一下。”他走到贾珂面前,亲了贾珂一口,贾珂将他紧紧抱住,将他揉了又揉,无奈道:“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和贾珠比较。”

王怜花道:“我才不是跟他比较。”

贾珂道:“但是你看他很不顺眼。”

王怜花理直气壮的道:“当然了,你是我的人,却那么殷勤的去照顾他,我怎么能看他顺眼。何况,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敢把我扔给别人,我可不会像他那么听话。”

贾珂笑道:“我怎么会把你扔给别人,你受伤了,昏迷不醒了,不都是我自己照顾你的。讲点良心好么,王公子,我从小到大,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怎么洗过,当牛做马照顾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王怜花低低的笑道:“这本就是你该做的,难道你还很有怨言不成?”

贾珂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把自己老婆交给别人照顾的。

王怜花一脸正经的道:“我也想让你知道,本公子是你老公,不是你老婆。你就不肯乖乖的叫我一声相公或者老公么。”

贾珂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在下实在叫不出口。”

他们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收拾行李,贾珂还找客栈的老板李掌柜租了辆马车,送他们去渡口,当时就离开了双岭镇。

他们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金花娘也正好从客栈里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客栈的老板钱掌柜刚刚送走了几个花钱阔绰的客人,他站在客栈门口,上方的匾额上,“悦来客栈”这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金花娘出来的时候,钱掌柜站在门口,忍不住多看了她的背影几眼,只觉得她虽然穿着件黑袍,看不出身形,但走起路来,步伐间似乎透着一种奇妙而动人的韵律。

金花娘并没有注意到钱掌柜,她正紧紧盯着远远走在前面的陆小凤和宫九。

陆小凤既然打算调查那个拍卖贾珠的卖主,所以他临出门前,对自己的脸做了一点小小的伪装,他毕竟是司空摘星的好朋友,司空摘星精通易容,陆小凤的易容手段虽然算不上多好,但用来糊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此金花娘虽然看见了陆小凤的脸,却并没有认出陆小凤来,她仍然认为天字六号房里住着的人是贾珂,那么从那间客房里出来的人当然就是贾珂。

小老头从前和天蚕教商讨合作,从来都是和金花娘的父亲、天蚕教的教主来往的。所以金花娘并不认识宫九,但是她昨晚见过陆小凤,宫九和陆小凤当然从头到脚都是不一样的,因此金花娘看着宫九的背影,迟疑许久,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蛊虫。

既然昨天贾珂是那么说的,那么天字三号房里住着的人当然就是陆小凤,何况贾珠确实就藏在天字三号房里。

她当然没有认错人。

陆小凤把宫九送到了民信局门口,民信局是用来寄信的。

宫九道:“你什么时候回客栈?”

陆小凤道:“不好说。反正你知道咱们住在悦来客栈,这镇子上就只有一家悦来客栈,到时候你跟别人说,让别人把你送到悦来客栈去,就一定不会走错的。”

宫九凝视着他,

点了点头。

他目送陆小凤远去,夏天的晨风好像鸽子一样飞进了陆小凤的衣袖和裤腿里,宫九无情无绪的瞧着他的背影许久,脸上忽然露出了冷酷的笑容来。

他忽然很想看看,等他用贾珠打败贾珂,陆小凤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一定会恨不得生吃他的肉,吃食他的骨吧。

只要一想到陆小凤会这样憎恨自己,宫九就觉得快乐极了。

只要一想到陆小凤心里怀着这样的憎恨,拿起鞭子来抽打自己,宫九就觉得浑身发热。

这种场面,他只是想一想,就觉得鞭子好像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一样。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疼呢?

赵敏从床上起来,正在梳洗,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她推开窗户,向街上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瞧见远处似乎有一堆人围着什么地方站着,还有一些人着急忙慌的拉着大夫打扮的人过去,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赵敏心念一转,知道应该是金花娘出手了。今天早上金花娘进她屋里,将蛊虫放在这里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起床,但人当时是清醒了一会儿的,她知道金花娘来过。她当然不会是白来,她一定是来对付贾珂的。

赵敏好奇心起,很想看看这神秘诡异、恶名昭彰的天蚕教的手段,连忙将毛巾一扔,匆匆赶下楼去。等她赶到街上,一条颇为宽阔的长街已经被人群分为两截,赵敏轻功虽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见自己站在街上,被前面的人挡得十分严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一阵阵惨叫声,直叫人头皮发麻,这愈发让她好奇起来。于是她脚尖一点,飞到街道旁边商铺的屋顶上。

她人站在屋顶上,视野果然变得宽阔起来,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等到人群围着的中心,低头望去,就见众人围着一个小小的民信局,民信局前面,有一个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在地上挣扎翻滚。

他原先也许穿了件雪白的衣服,可是这会儿,他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灰黄色,上面沾满了尘土。

他身上的衣服也许原本十分的整齐,可是这会儿,他的衣服已经被他撕成了一条条,一块块,露出来大片的肌肤。

可是最为吓人的是,他

身上的肌肤不断的变黑,破裂,黑色的污血自他的伤口流出来,忽然,他那乌黑的肌肤又变成了白色,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痕也全都消失不见。如果不是他身上和地上那滩黑色的污血还在,只怕大家都要以为刚刚那只是他们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他身上雪白的肌肤再一次变黑,再一次破裂,也再一次流出黑色的污血来,然后,他身上的伤又在眨眼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般周而复始,连续不断,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地上那滩黑色的污血越来越多,而这个饱受折磨又始终死不了的年轻人的惨叫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喑哑。

赵敏站在屋顶上,一颗心怦怦乱跳,额头上也已是冷汗直流。她自诩从小到大听过不知道多少折磨人的手段,也亲眼见过好几回汝阳王如何在军中以酷刑折磨细作,她应该什么事情都不怕了,可是如今见到这年轻人身上所受的酷刑,她才知道她从前所见的那些事情,委实算不得什么。

一想到此,她不由在心中暗道:“他们的手段这么阴狠毒辣,我们和他们合作,真的是对的吗?毕竟爹爹其实也只是想要多挑起几场战争,好让皇帝重用我们家,而不是把我们家清算了。可是这些人做事这般狠辣,不仅要把人杀死,还不肯给人一个痛快,非要活活将人折磨死。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满足于挑起战火来。只怕我和爹爹、哥哥他们全都被他们蒙骗了。”

她倒不知道金花娘躲在人群之中,也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这毒虽然是她下的,也确实是天蚕教的奇毒,服下以后,并不会立时发作,但是一旦毒发,就很难救回,很快就全身腐烂而死。

可是陆小凤为什么没有死呢?

难道这毒药什么时候被人改过了?

它已经不再是杀人用的毒药,而是折磨人用的毒药了?

金花娘越看越怕,越怕越看,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围观众人见她年纪轻轻,哭成这样,只当她是被宫九的模样吓到了,宽慰她道:“小姑娘,这不是你该看的,快去别的地方吧!”

金花娘听到这话,眼含泪珠,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人群。

她决心要把刚

刚那一幕通通忘掉。

金花娘在街上走了很久,也哭了很久,然后她才想起来她究竟忘了什么。

她本来是打算远远的跟着“贾珂”的,可是就在她经过陆小凤身边的时候,陆小凤突然毒发了。她不好立刻离开,只得和其他人一样围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

那时候她本打算只看一会儿,就装作被吓到的模样离开人群,继续跟踪“贾珂”。

但是她还没离开,就看见那个本应该被毒死的陆小凤竟然又活了过来,他身上的伤竟然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她见到此情此景,吓了一跳,竟然把贾珂完全忘了。

此刻,她虽然记起了贾珂,可是人海茫茫,她又怎么知道该去哪里找贾珂。

成昆其实早早就在渡口布置好了人手,他自己也一大早就赶去了渡口。

他来的时候,小老头跟他说过,贾珂是一个非常阴险狡诈的人。

小老头怕成昆不重视,还问他说:“你觉得阳顶天阴险不阴险?”

成昆道:“他用计谋夺走我师妹,自然是天下第一阴险无耻之辈。”即使阳顶天早已经被他挫骨扬灰,即使明教早已经荡然无存,可是此刻,成昆听到小老头提起阳顶天,仍然没有半点好气。

小老头道:“他虽然用计夺走了你师妹,可是你师妹婚后和你私会,他始终都没有发现,后来撞见你们二人私会,知道你师妹背叛他,竟然一气之下,就走火入魔身亡了。所以他虽然阴险,却绝对算不上天下第一阴险无耻之辈。因为十个阳顶天也比不过一个贾珂。

如果是贾珂娶了你师妹,之后你师妹和你婚后私会,以贾珂的细心谨慎,在你师妹和你第一次私会的时候,他就一定已经发现了你们的私情。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按兵不动,先将你请到光明顶做客,然后陷害于你,让你酒后失德,做出许多丢人现眼的事,好让你师妹对你由爱转厌,弃之如敝屣。

同时他会想办法讨好你师妹,让你师妹转而爱上他,之后,他就会设计你师妹犯下一个不会影响他的颜面,不会让他被人耻笑,同时他可以光明正大休了你师妹的错误,好顺理成章的将你师妹赶回家去,终日为他以泪洗面,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