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十二章

这话当然是对贾珂说的。

贾珂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军医帮王怜花接骨,王怜花被他点了睡穴,躺在地上,神色非常的安详。

贾珂听到这胖子的话,也笑了,说道:“当然是因为你还有用。”

那胖子笑道:“可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杀死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贾珂道:“为什么?”

那胖子道:“因为悲酥清风这种毒药,除了解药以外,其实还有一种解除的方法,就是巨大的痛苦,只有巨大的痛苦,才能唤醒麻痹的神经。”

他说到“悲酥清风”这四个字的时候,贾珂已经察觉到不好,他留着这胖子的性命本是想把他的内力留给王怜花,可是内力和性命相比,当然是性命更重

要。

他当机立断,从怀里拿出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射向那胖子,哪知刚刚还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的胖子居然已经凌空飞起,避开大部分天罗地网般射过来的细针,宛若是平地忽然卷了一阵飓风,卷入了那大马车的车厢里。然后那马车便当着众人的面绝尘而去,在场众人,哪还有人能拦得住他。

也许有一个,贾珂也许是可以追上他的,何况他内力再深厚,武功再强悍,也已经被重度烧伤,也许贾珂追上他以后,也可以打得过他。

可是贾珂怎么可能扔下受伤的王怜花不管。

他只能紧紧抓着地上的泥土,他明明应该想到的,这个胖子这么胖,身手却极为灵活,并且连六脉神剑都无法穿透他的皮肤,他本身的存在已经很不科学了,那他其他方面也都很不科学才是正常的。

他真恨自己贪心,就因为一时的贪心,才让这个可怕的胖子活了下来,并且毫无疑问的,日后这个胖子一定会回来找他报仇的。

下一次见面,他该怎么对付他?

贾珂想着想着,渐渐入迷,过了良久,一只雪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贾珂抬头一看,见王怜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脸色苍白的吓人。这时候其他士兵都已经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贾珂忙松开手上的泥土,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反握住那只手,笑道:“你醒了?”

王怜花道:“怎么了?”

贾珂道:“让他跑了。”他这时候早已经平静下来,一直在想对付那胖子的办法,浑身的细胞都在亢奋,都在跳跃,真恨不得那胖子立马掉头回来找他,听王怜花这么问,便将刚刚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讲给他听。

王怜花微微笑道:“他伤得比我重,好得一定比我慢,下次见面,再把他杀了就是。只是你以后去哪都要带上我。”

贾珂笑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怎么安慰我吗?”

王怜花道:“你要是真需要我安慰就好了,我巴不得你躲进我怀里掉眼泪,让我王大公子好好来安慰你呢,最好安慰安慰着,就安慰到床上去。”

贾珂顿了顿,瞟他一眼,似无奈似宠溺,好笑道:“受了这么重的伤,那里还这么精神呢?”

这一瞟简直

让王怜花受不了,他眼睛闪闪发亮,十分温柔的微笑道:“这点伤算什么,你想不想试试我究竟多有精神?”

贾珂苦笑一下,道:“我只想看看你的肋骨什么时候好。”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骗子,好像我的肋骨好了,你就答应立马和我做那事似的。”

他抬手,手指顺着贾珂的手背往上移,钻进衣服里。他的手指是凉的,不健康的凉,这让贾珂的心抽抽的疼,一想到王怜花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心里就疼的受不了,他真想亲吻他,可是他不敢,他从没见过比王怜花更有精神的伤员。

贾珂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他低声道:“王公子,我十五岁的生日才过三个月,你十六岁的生日还差一个多月,你不要表现得那么禽兽好不好。”

王怜花笑道:“这怎么叫禽兽了?我爱你,才对你有,如果哪天我对你没有了,你就找地方哭去吧。”

贾珂点点头,道:“言之有理。”

王怜花笑道:“既然你知道我说的有理,还不过来亲亲我。”

贾珂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两下,然后道:“别乱动,小心你的伤。”

王怜花微微一笑,道:“我自己就会医术,怎么会不知道照顾自己,你放心吧,这伤虽然疼,但问题不大,不需要我一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说完,又想凑过去亲贾珂,贾珂将他轻轻挡开,不动声色的笑道:“既然你能坐起来,我也就放心了,那你在这儿坐着,我先下去把东西挖出来。”

说罢,人已经如叶子一般轻轻落入土坑中。

王怜花的脸色实在不算好。

任何人像他一样,满心春意被迫中断,心情都不会好了。

他刚才那些话其实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他胸口好疼,疼的不得了,只能做一些别的事来缓解疼痛。

贾珂的手是那么温暖,怀抱也是温暖,如同一张软缎面子的鸭绒被盖在他身上。但这种太过柔软的温暖怎么能缓解他身上的疼痛,他实在不满足,哪怕现在做不了什么,也想去看对方克服层层涌起的的表情。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信贾珂是属于他的,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是属于他的。

他坐在地上,低头看去,就看见贾珂拿着铲子认真的挖土,似乎感到他的视线,抬头弯着眉眼对他笑了笑,即使灰头土脸的,也是一张好看到极点的脸庞,叫人看着便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亲一亲。王怜花看着他,心中顿时如同春风吹过,充满了温柔的情意,连胸口的疼痛也似乎轻了一些。

贾珂很快就重新跳了上来,右手拿着一只小铁箱子,左手抱住王怜花,用脏兮兮的脸在他的脸上蹭了蹭,然后笑道:“真不敢相信,这个箱子竟然距离咱们挖出来的地方只差着一点距离了,如果刚刚咱们少亲几口,估计早挖出来了。”

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开王怜花,将手里的箱子摆到他面前来,然后将箱子打开。

箱子只有两样东西,一面竹牌和一本账簿。

竹牌是很普通的竹牌,上面刻着一只布袋,刻功十分的拙劣,绝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账簿则是最常见也最普通的账簿,街上任意一家店铺里大多用的都是这样的账簿,奇怪的是,这账簿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写。

王怜花抬手摸了摸账簿的纸张,手感竟然和普通的纸一模一样,他目光闪动,道:“你撕下来一张试试。”

贾珂应了一声,顺着王怜花翻开的那一页,将那一张拿在手中,轻轻去撕一个角,竟然没有撕动。

王怜花松了口气,笑道:“果然是特殊的纸张,看来咱们没有找错。”

贾珂叹气道:“真不知道宫宫主死的究竟是有多么匆忙,竟然连这两样东西都没来的及托付给女儿,让她空有一个有一身本事的母亲,却过得这么穷困潦倒。”又拿起竹牌,道:“这是什么?”

王怜花道:“不知道,我没听说过。不过这上面刻着布袋,又被宫主当宝贝似的藏在怀里,估计是什么人的信物。”

贾珂也是这么想的,他将这两样收在怀里,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同样空白的账簿,放进铁箱子里,再将铁箱子重新埋进土里,然后从坑里跳出来,将坐在地上的王怜花打横抱起。

王怜花得意道:“如果再有什么人听说了宫宫主的宝藏,过来把箱子挖出来,只怕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宫宫主为什

么要把一本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账簿当宝贝似的藏起来。”

贾珂一脸悲天悯人的道:“然后他们日也想,夜也想,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武功也练不下去,本来可以活到八十岁的人,可能三十岁就死了。死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地府去找宫主,问她那本账簿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阿弥陀佛,做人果然不能太贪心。”

王怜花笑嘻嘻道:“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你自己。”

贾珂笑道:“在下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不然这次只是放走了一个敌人,下次赔了老婆可就追悔莫及了。”

王怜花很不满意他的话,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教训道:“这世上想要赢过你相公的人可没几个,今天如果不是你在旁边碍手碍脚的,你相公早就打过那个大胖子了。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远远躲在一边,看你相公如何施展身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