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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呢,除了一些花哨的技能之外别无长处,找了一个月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又愧对家人,只好先用这种办法贴补家用,衣服是妈妈每天去化疗前帮忙熨烫的,他不能不让母亲做,因为母亲用熨烫衣服来化解自己心中对孩子的愧疚,她亦觉得拖累了自己的孩子,抱着身体的剧痛每天熨烫自己的心痛,两个人面带微笑,然后各自背着流眼泪,到这个时候,忽然觉得只有家人是可靠的,毕竟血管里流着是同一个血。当然对于这样的结论,杜明明不见得认同。

柳叶怀说,虽然是这种惨绝人寰的故事,但他说得很平和,如果不是顾人奇的引导,他还不肯说。他说,出现这样的状况说到底是自己识人不明,连未婚妻都走掉那只能说是自己的问题,只能说是自己的失败,所以这种失败让他更懂得人生,站在最谷底,能让自己更看清自己的弱点和渺小。

杜明明听了心情难受又钦佩,她喜欢这种怀抱着巨大伤口,但由于自尊心作祟,不愿意向这个世界示弱的人,不管这自尊心是点缀或者累赘。

柳叶怀又悄悄说:“我看到你刚才都脸红了,你是不是看上我男神了,为什么我们品味那么像。”

“别搞笑了,是你眼花了。”杜明明恶狠狠地回。

三个人坐在车上,杜明明越想越不开心,忍耐不住吐槽:“我们的品味哪里相象了,黄亚南那么娘的人我可看不上,你们平时是不是姐妹相称,抢着用同一款卸妆油啊。”

柳叶怀虽然已经离婚,但前夫被人说娘还被构陷化妆的罪名简直不能忍,她说:“你倒是不娘,你最an,不过你再这样下去,还能找到男朋友吗!”

杜明明充满勇气地回:“你放心,我确实很an,并且准备进化出胡子,自己当自己的男朋友了。”说完后,才发现这响当当的话一点都没有气势,听起来感觉自己是一个悲伤的逗比。

毫无姐妹情的柳叶怀哈哈大笑不停,杜明明绝对不同意她带着对自己的耻笑进自己的家门,于是连夜把她赶走。

一起吃晚饭后,天山雪莲挑了新的百合花带了回来,那百合变成了杜明明公寓新的灵魂。因为他的存在,杜明明的居住环境得到了空前的提升,已经远远超过一般墓地的水平,他们关系也变柔和一些了,杜明明洗澡出来,看他正在书桌前伏案。

杜明明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还在忙工作?不要这么敬业,黄雷达虽然名为雷达,但其实捕捉不到你现在勤奋工作的信号啦。”

他说:“写日记。”

天啊,写日记?杜明明还以为现在日记本只有考古学家从岩石之中才挖得到,然后尘满面鬓如霜地在央视展示:很多年前,原来人类用这种低端的本子记录生活。杜明明耻笑道:“多么老套的习惯,所以你是一个文人还是一个古人?”

他抬头:“你觉得呢?”

“也许你是个文人,一个落魄的无名文人……这样最近发生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那你得好好写了,毕竟写日记和写情书是文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之一。”

杜明明打量了一下他,连忙抓住难得的机会,加重嘲笑的砝码:“即使你现在不红,但万一千百年后被人从乱葬岗里面重新挖掘出来呢?万一人们对于你这百年前穷酸的尸骨突然焕发了空前的新兴趣,把你炒作成拍卖市场的秘密武器呢?机遇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你确实该为幸运到来的那一天提前做一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