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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之间,两个人相辱以沫。虽然多愁的柳叶怀还是惦记着自己多病的女儿,关注力还是真的被引开了些。

杜明明也有自己一大堆糟心事,不知道妈妈明天要和自己讲什么。但是相比起柳叶怀的事,自己的事又显得不值一提了,不想让柳叶怀又要多操心一份,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柳叶怀,只说明天晚上要晚点回来。

杜明明按照和妈妈约好的时间来到自己的公寓处,开门进去,以为里面一定没有人。没想到迎面看到一个长影子坐在沙发上,把杜明明给吓得要在自己家里当场掉头狂奔,那人坑了声,她才发现是不守信用的顾见诚。

杜明明道:“你不是向我妈保证你会回避的,你怎么脸皮这么厚,怎么还没走?你好意思一直赖在别人公寓。”男人到底像中国的股市一样,都是骗人的,信不过。

顾见诚走过来道:“我也付钱了,既然最近你不在,租金都我来付吧。”

杜明明冷哼道:“那是应该的,怎么被你一讲好像是发了善心,怜悯世人。你这种人就是神奇,做什么事都要把自己的位置架得很高,小心上了天下不来。”

看他迫近自己,杜明明转身道:“既然你不守信用,那我走。”

顾见诚道:“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你妈妈晚十五分钟回来。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

杜明明要开门,他按住杜明明开门的手,杜明明一颤,抽出手来,道:“怎么回事,顾老师向来对每个病人都这样的吗?”

顾见诚诚恳道:“我说过好几次了,你不是我的病人。”

“那是什么?”杜明明转头,才发现他站得离自己很近,呼吸掠过自己的皮肤,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是顾见诚却强势逼人,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她完全笼罩子在他的气息范围内。

他说:“我早和你说过‘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我来到这里。’只是你不信。”

他和自己近在咫尺,杜明明感到心烦意乱,笑道:“我本来以为天堂没有沐浴室,原来连药店没有。真是令人遗憾。”

顾见诚要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夜色已经彻底来了,大地色逐渐淹没了两个人,他们如大地一般沉默。杜明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阵难过。

顾见诚眼里有些炽热的火花,噼里啪啦,他低头要吻她,世界忽然像一件冬日里一件羊毛衣一般温存,天气又一下子转到了春夏,人在羊毛衣里不断出汗,却又不舍得离开这温柔和缱绻。

杜明明意识有些模糊,听到对方心砰砰跳,这人是到底是有心的。在唇触到的一刹那,杜明明猛然警醒,用力推开他。拉开门:“十五分钟到了,你走吧。”

仿佛这是个钟点房。顾见诚看着她,眸子里是难述的故事,到底遵守诺言,走了出去,按了电梯,一路往下走。

杜明明坐在沙发上慢慢平静自己的心,门被推开,她才发现公寓门刚才一直没关,自己真是六神无主丢三落四,自己的妈妈走了进来。

妈妈竟然也没有开灯,只是循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一路走到了杜明明身边,在杜明明身边坐了下来。半晌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杜明明渐渐觉得这个沉默显得可怕,即使是和自己的妈妈,这沉默也像《西游记》里捆住孙猴子的幌金绳法宝一样,把人越绑越紧,让人透不过气来。

杜明明才深呼了一口气,她有着不好的预感,准备接受自己想象里最差的答案,她问:“妈,你今天怎么这闲,不用跳广场舞啊?找我做什么?”

她妈妈沉吟了一下,好像在酝酿台词,她妈妈以前有话直说不隔夜,有仇马上就报,难得说句话这么慎重,再次让杜明明紧张起来,简直回到了高考分数揭开的一瞬间。

她妈妈说:“我来,主要是为了当年车祸的那件事……”

杜明明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爸爸知道自己作为主犯来说没用,就让妈妈来帮忙说情,她猛然回头,打断妈妈的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想替爸爸说情。如果是,你不必说了。”

她妈妈在阴影里摇摇头,一会补充说:“还有,顾见诚不是我们找的。在这一点你误会他了。”

杜明明转头,想分辨妈妈是不是怕自己怪他们偷偷摸摸找了个人埋伏在自己身边,是不是为了帮助顾见诚说谎,毕竟顾见诚不知道有什么独到的魅力,竟也是个师奶杀手。

但是她妈妈脸色坦荡。即使阴影笼罩在脸上,依然很气色单纯,表情自然,像是个光洁的月亮,一点看不出说谎的影子。

她妈妈又说:“你心里其实早就门清吧。你这么聪明。凭借你爸你妈的能力怎么可能请到一个哈佛毕业生来做你的心理辅导,?那句古代的话怎么说,非不为也,实不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