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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妇女却忽然停下脚,阴阳怪气的对旁边年轻女人说:“要我说,一个女娃,上个什么学。就算上,念到十八岁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这天天的不在家里做家务,不是往县城跑就是去牛棚的犯人家里,一个老头子一个傻小子的,真是没羞没臊。有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白静筠只觉得好笑,人到了这边,倒是愈发的好相与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跑到自己面前来乱叫一通了。

这中年妇女用一块布把自己脑袋包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双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白静筠只看了一眼,便想起她是谁了,正是当初怂恿她小舅子告白老爷子的那个张艳艳嘛。

听说她男人自打瘫痪在家,每天不是骂老婆就是骂老天,反正只要他还有口气,一整天都不消停。

张艳艳也不什么好人,要不是她脸烂了,离了这个家也没处去,她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待着。夫妻两人相看两生厌,每天都是对着骂。

家里还有个婆婆,多病多痛的,也就只能照顾照顾自己儿子,让他不至于被饿死。

张艳艳也是不管他们母子的,她还有儿子,儿子从小被她管的死死的,什么都听她的,也没啥本事,就在地里挣点工分,钱都让张艳艳攥着。娶的媳妇儿也是从她们娘家那边挑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生了七八个娃,这个是老大,二十多岁了,一直没说上亲,这不,就说给张艳艳儿子了,张艳艳对人家还挑挑拣拣的呢,最后一分钱没出,就把人娶进门了。还一直说自家吃了亏,自己儿子多好多好,那家人摆明了是想卖女儿。村里人都说,也不瞧瞧他家是什么情况,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都该烧高香了,还挑三拣四,真以为有个副县长的女婿的弟弟就了不起啊。谁不知道,她那个好弟弟,可是自从她男人瘫痪了,就再也没跟他家走动过了。

白静筠因为刚到这边,还没摸透这里天道的准则,见他们家也受到了报应,便也没在主动出手。毕竟,她自己才灵魂归位,万一天道趁机做点什么,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今天可就怪不得她了,有人赶着送人头,她要是不收,岂不是辜负了别人。

白静筠一脸天真无邪的看这张艳艳婆媳,张艳艳没指名道姓,白静筠也不会自己对号入座。她只是看着张艳艳笑,“婶子这是从地里回来啊。”

虽然日头明晃晃的就在头顶照着,可这一刻,张艳艳还是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到头顶上,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白静筠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甜了,她朝着张艳艳走近了几步,每靠近一步,张艳艳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盯上了,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她慌忙用手去抓自己的儿媳,“走,走,回家去——啊!什么东西!!”

抓在手里的并不是儿媳粗糙的手掌,而是湿漉漉的滑腻腻的东西,她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抓住的,哪里是自己儿媳的手,分明是一只腐烂的手臂,手腕处被齐齐割断了,上面还爬着白色的虫子,顺着断手往上看,就对上一双没有眼珠的空洞的眼眶,当即吓得屁滚尿流。

白静筠啧啧了两声,又看了一眼旁边目光呆滞的年轻女子。

她方才没有对她出手,张艳艳陷入幻境被吓得尿了一裤子满地爬的大喊大叫,这女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直愣愣的站在旁边。白静筠也不管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与她无关的,她也不会插手。

眼看着张艳艳一边尿了满裤子一边跑回地里去,想到那边还有不少人在干活呢,白静筠也懒得过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