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视线被真言黑发乱翘的脑袋挡住了一部分。
但真言吻了这个骨头这件事,他还是看清楚了的。
心中升起了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触碰的不爽感。
这并不是平常情况下夏油杰会产生的念头。
夏油杰是理性且克制的。
就算是疯狂之举,表面上是一瞬的爆发,也是在反复思考,算好了的情况下才会去做。
所以,连感情也一并自我解析,小心谨慎地把控着,不让它们超出自己划定的警戒线。
可能是因为,一直把灰叶真言放在自己的视线下太久了吧。
所以才会产生一些错觉。
他甚至偶尔会想,这其中真的存在什么能够打破一切人们擅自分门别类的界限的东西。
「爱」与「希望」之类的,亘古不变的美好。
但夏油杰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他们之间其实是有着一条暧昧的界限的,隔开了两块若有若无的分类方格。
比如,他知道,那天灰叶真言想强吻他却磕到了牙这件事,其实是那个小朋友故意的。
当然,不是指故意磕到牙,而是故意没亲上。
而当他因为这些许的不爽,炸开了尾巴毛,松开了之前缠住真言手腕的尾巴,用尖端的雪白绒毛蹭了蹭那孩子的手腕的时候,反被撸了一把尾巴。
夏油杰:骂骂咧咧。
他浑身一激灵,狐狸耳朵颤动起来。
“你看,夏油先生,我们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灰叶真言两指捏着水晶,从领口里挑出来,拿到夏油眼前给他看。
看起来正直无辜极了。
看,就是因为他总是这样,在底线上原地蹦迪,算好了容忍极限,不越过半步,却也不肯往后退个半步,所以身为大人的夏油先生才会拿他没办法。
也因此,从夏油杰的这个作为成年人的视角看来,灰叶真言这种行事作风是很令人看不下去的。
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却偏偏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游刃有余的大人。
而夏油杰也知道,自己其实没资格去指责他这一点。
所以作为过来人的他,对这件事抱有的态度并非指责,而是希望。
希望灰叶真言可以像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人一样,任性自在一点,什么都不想地全凭一时的热情与冲动去干一些傻事。
比如,悄咪咪地和朋友一起在不用的教室里点披萨外卖吃、在天台上放烟花、逃课去打电动之类的。
当然,好孩子请勿模仿,毕竟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夏油杰先生并不会为后果负责。
这是对他而言早已经回不去的青春。
而据他观察,灰叶真言的在校生活并不是这样的。
真言虽然看起来挺无法无天的,背后靠着五条悟这个靠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他所做的那些事其实都是算好了受害者的底线的。
一个不会因此而讨厌他的底线。
怎样会惹人讨厌,怎样又会讨人喜欢,他计算着他人对自己的好感度生活着,控制在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范围。
但青春是很短暂的。
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看他人脸色,随心所欲的最后时光,也就只有这几年了。
不好好把握的话,啪地一下,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太可惜了。
真言是一个不认为世界上存在「正解」,但却会把他人所认为的「正解」在交往的过程中当作是自己的行为准则的过分温柔孩子。
他不停地在对别人说,你是正确的,不要连自己的价值观本身都去怀疑。
但他自己呢?
时间不多了。
至少在这样一个暂且安稳的环境中,夏油杰希望灰叶真言的青春能够是闪闪发光的。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能够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存在于此真是太好了的话,夏油杰觉得,自己忍耐着度过的这多出来的时间也就值得了。
“对了对了,夏油先生,在传送开始之前,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什么?”夏油杰内置的灰叶真言雷达突然对他发出了警报。
“你如果想收服咒灵的话,不是要把咒灵团成球吞咽下去吗?”
“……你想说什么?”
“那个啊,事先声明,我没什么奇怪的意思,”真言强调着这一点,又剥开了一根棒棒糖的包装纸,“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像是在和咒灵做.爱吗?”
“……”
“因为,通过嘴巴,在舌面上压过,顺着食道滑下去,侵入你的体内,在术式的作用下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对身体和心灵都造成一定的影响,留下消不去的痕迹……”
灰叶真言叹了一口气,“真好啊,我也想这样。”
“不过还好你的六千多只咒灵现在都没了,我不用再成天为此吃醋。”
“……你是指你想变成咒灵玉被我吞下去还是想和我做.爱?”
“……”闻言,真言居然陷入了沉思。
思索片刻,他沉痛道:“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要。”
因为真言看不到,所以夏油杰翻了个白眼,“……那你就想想吧…不,在你成年之前想都别想。”
“好过分!”真言控诉道,“在这个小学生都在互传情书,感情生活错综复杂的国度里,母胎单身的我已经是输在起跑线上了,你怎么还可以这么对我!”
“……你母胎单身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等等!”真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闪发光。
“夏油先生这个口气,是同意和我交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