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觉得,自己此刻再不说点什么,继续拖延下去,事情必定会彻底超出自己的掌控。
烟花盛典已经结束,游人不出一会也该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事件,他们此刻处于人群中心的焦点,一举一动都被注视着。
不尽快脱身,只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他本不应该为此事浪费这么多时间,甚至还白白折损一个用于无差别袭击的强力咒灵。
夏油狭长的眼眸微敛,从两人交叠的手看向灰叶真言依旧眉眼弯弯的笑脸。
对于灰叶真言,他其实并无恶感。
甚至还颇具好感。
只是,他本以为自己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接近他是为了什么,但随着近些天来一次次的实际接触,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灰叶真言。
每次都会觉得,了解得更多了,但下一次见面时,却又会意识到,其实他对他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知。
这令他难免升起对于未知的烦躁。
但与此同时,却又会感到惊喜。
他与五条悟已经将近十年未见,却在遇到灰叶真言后的不出几天,便在街边上偶遇了。
没有质问,没有争执,更没有当街斗殴,只是如同只是因为出差分别了数日而随意地闲聊近况。
虽然五条悟会出现在推出新品的鲷鱼烧摊子前并不奇怪。
所以,变得奇怪了的是他。
话虽如此,但作为极恶诅咒师,本就再怎么奇怪也不为过。
若是真的对一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小朋友动心,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以往事务繁忙,每一次呼吸都是撑着压力在运作肺部,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刻也只是在闭目养神,回复精力,根本看不见别的事物。
所以,在已经数年少有地亲自做着这些与「大义」无关的事情时,所见所感又都是新颖的了。
仿佛是回到了青春时代的夏天。
但作为一个心智健全(大概吧)的成年人,心动就只是心动罢了,什么都代表不了,完全是可以人为遏止,及时止损的。
理智和情感是两条平行线,各自独立运作。
他思忖着该怎么在表示明确拒绝的同时糊
弄过去,但这个令他怎么也无法预测动向的年轻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没事的,夏油先生。”
真言非常真诚地这么说道,红眸里盛满了点点星火。
但夏油杰内置的灰叶真言雷达却发出了警报。
这人面上突然又浮现了一丝羞赧,双手紧了紧,似是在斟酌用词。
“没必要现在就回答我,毕竟事已至此,我是一定会负起责任的。”
好家伙。
夏油杰想,他这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暗算了。
但现在已经被对方抢占了先机,他现在无论作何回答都会建立在灰叶真言抛出来的这一前提下。
为了不做实这个暧昧不清的说法,他强忍下了把这双手直接甩开,一走了之的冲动。
他超能忍的,一定要挺住。
夏油杰反笑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真言一愣,一脸无奈,仿佛确有其事,“…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我们之后独处时再继续这个话题吧,行吗?”
夏油杰噎住了。
听着周围人虽然故意放低音量,但他听得一清二楚的窃窃私语,开始想要打人。
会来参加这个夏日祭的“人”,多半来自各个特殊领域。
虽然也会有猴子混进来,但也只是增加了基数。
有什么新鲜事,不出一日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特别是八卦,传得快得不得了。
比如,座敷童子暗恋壹原侑子那的打工仔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现如今恐怕只有另一位当事人自己不知道了。
而不管夏油杰现在做什么,都只会被围观群众认为是在跟真言置气。
虽然他看起来是个酷哥,而灰叶真言看起来是个吃软饭的轻浮男。
夏油杰此时此刻回想起了那天五条悟用轻佻的口气跟他说的这么一句话。
【没事的啦,真言那种傻小孩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风评被害的某靠谱男性:呵,他坏心眼可多了。
他们的周围被围堵着,别说夏油杰了,真言自己一时也很难脱身。
突然,一个老婆婆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传了过来。
“这里,这里。”
她冲着他们招手。
夏油杰看到这小孩眼睛一亮,接着,就硬抓着他,连忙朝这个老婆婆那里走去。
另一边,侑
子还在和已经闲暇下来的狐狸老板一起喝酒。
而另外三人,四月一日、百目鬼和九轩葵不知何时汇合在了一起,也来到了这家关东煮摊位。
侑子两只手指捏着一只莹白的蛋在对着月光端详。
那枚蛋大概比寻常鸡蛋要小上一圈,通体雪白,近看还有着莹润的光泽,仿若白玉制品。
“……鸟蛋?”四月一日垮着脸,双手叉腰凑近看,歪了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