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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有礼 伏渊 831 字 2022-10-07

“那你对这里了解得多吗?”苏迢迢又问。

陆礼想了一下,失笑着摇摇头:“我好像只知道这里是四大名园之一,剩下的就不太了解了。”

“那刚好,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苏迢迢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昨晚没白忙活,一边和他穿过庭院,一边开口:

“其实拙政园所在的这片土地,最初是唐朝诗人陆龟蒙的住宅,后在元代改为大宏寺。一直到明正德初年,御史王献臣辞官回乡,拓建为园,取晋代潘岳《闲居赋》中‘筑室种树,逍遥自得。池沼足以渔钓,舂税足以代耕。灌园鬻蔬,供朝夕之膳;牧羊酤酪,俟伏腊之费……此亦拙者之为政也。’意,命名为‘拙政园’。”

陆礼一开始只是认真听着,不时跟着点头,直到她信口背了一整段的《闲居赋》,才满眼惊异地转头看向她。

末了,眼底的笑意越来越亮,只好低下头掩饰,喉结跟着轻轻滑动。

但苏迢迢的脑子里在过文章,无暇顾及这些,目视着前方,又绘声绘色地给他背了一大段:

“……王献臣死后,他的儿子一夜赌博,将园输给阊门外下塘的徐氏徐少泉,自此拙政园便屡易其主,几度兴衰:前后经过刑部侍郎王心一、大学士海宁陈之遴之手,从私宅没为官产,又从官产散为民居,1860到1863年还曾成为太平天国忠王府的一部分。辛亥革命爆发后,省议会在拙政园成立,一直到抗战胜利平江解放,拙政园才收为国有,距今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

好容易介绍完历史,苏迢迢才抬起视线,想去看他的反应。

下一秒就撞进他满含粲然的视线,清亮的眸子月牙似的弯起,卧蚕泛着浅浅的粉红色,春桃一般,就这么笑着问她:“你一直都了解得这么详细吗?”

苏迢迢刚才只顾着背书,谁知道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他识破,没忍住心梗了一下,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除了导游,谁也不会背什么太平天国忠王府的存续时间,甚至导游都不一定有她背得这么详尽。

片刻后也放弃了挣扎,抿唇摇摇头,挪开视线,小声嘟囔了句:“之前我也不知道……是昨天晚上恶补的。”

话音刚落,就听他禁不住笑出声来,很轻,但还是被她的耳朵给捕捉到了,只得没好气地抬头瞪他一眼。

陆礼见状,在她的视线下被迫端正起神色,颔首低声道:“辛苦你了,我很感动。”

苏迢迢这才作罢,别扭地闷闷哼了声。

只是背都背了,总不好浪费,苏迢迢后续还是尽心尽力地给他介绍了兰雪堂、芙蓉榭、天泉亭一系列建筑和景点,陆礼也乖巧地听完,时不时举起相机拍照。

一直从东园逛到中园,苏迢迢昨晚怕再背下去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大脑里的知识储备到此海棠春坞戛然而止,开口转移话题:“我介绍得差不多了……你都拍了些什么照片,快让我看看。”

陆礼把相机递给她,两人找到院子角落的石桌,扫掉凳子上的雪坐下,开始一张一张翻看照片。

他有随手删废片的习惯,存下来的照片并不多,苏迢迢没一会儿就看完了,便接着午饭那时的单反入门教学,拿面前的雪地作为背景板,学会了最基础的测光和光圈调节,还在他的指导下调了一个最符合她审美的数值。

之后站起身示意陆礼:“走吧,我们再往下逛逛,我来给你拍几张游客照。”

陆礼的脚步微顿,有些迟疑地开口:“真的要拍我吗?”

苏迢迢闻言,停下动作,抬起头问:“你很不喜欢拍照吗?如果很不喜欢就算了……”

“……那倒也没有,”陆礼不想扫她的兴,把手伸进大衣口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虽然事实上,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他长大之后除了证件照就没有正儿八经让人给他拍过照了,更何况今天的摄影师还是她。

但苏迢迢刚刚上手相机,急需大量的练习,这会儿除了他也没别人能让她试拍人像了,闻言只得紧紧看着陆礼,冲他露出一个恳求的表情。

只是这一盯,不禁让人感叹陆礼在雪天看起来比平时更漂亮,皮肤白皙,五官轮廓深邃,配上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有种出尘脱俗的俊秀感,从神韵上就契合极了身后水墨画一般的江南园林。

陆礼被她用这种眼神看着,微微发窘,紧了紧嗓子回答:“我可能会有点僵硬……你不嫌弃就好。”

“不会的,你就当我不存在。”苏迢迢摇了摇头,领着他往前走。

可当她不存在显然是不可能的,陆礼的担忧很正确,也确实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僵硬”,只要她把相机举起来,他就会跟着停下脚步,不自觉立正站好,抿紧唇线,脸上大写的“缴械投降”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