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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不必追问了。”气氛箭弩拔张间, 皇帐口忽然响起一道冰冷淡漠的声线, 与之来的,是两位风韵截然不同的俊逸郎君。

为首者一袭月白宽袖长衫,腰悬佩玉,眉目容华, 行走间袍脚似有流光盈漫,携月带霜,一举一动皆带着从骨子里散发的冷矜贵之气,让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视怠慢。

“儿臣参见父皇。”楚朝宁径直朝面目陡然错愕难堪的楚倾颜走来,于旁侧俯身拱手一礼。

不过楚朝宁毫无征兆来此,面露不善的并非楚倾颜一人。

上首的柳皇后脸色陡然难堪起来,想到这并非发怒质问的时机,只能暗暗压下怒火,强颜欢笑眸光和蔼看向楚朝宁。

一旁的傅云泽原先悠悠然欣赏这一出精心准备的好戏,饶是做过楚朝宁可能会坏事的心里建设,见到这一幕仍旧攥紧了手中的玉盏。

前有傅晚韫那个该死的奸佞插足便算了,幸好他反应迅速,说动裴夙那个好色如命的蠢货跳下古树,才让侥幸逃离虎口的两人彻底葬身黑潭。

结果还未找到裴夙了结,又冒出个楚朝宁!

看来前世利用楚端静之手,除了楚朝宁这个祸害当真不错,若是留楚朝宁一命,迟早会毁了他的大计。

这一世还没来得及下手,只希望楚朝宁千万别像前世那般不长眼,想尽千方百计来坏他的好事!

“草民宋长瑾拜见陛下。”说是草民,可只是收了折扇的宋长瑾不仅站位在楚朝宁身旁,就连面见天子基本的三跪九叩都没有。

想想也是,哪怕江湖势力再不入皇室和权贵的眼,起码这股势力都必须与之交好,宋长瑾又是朱雀谷的少主,自幼与太子殿下私交甚好,自然有免了大礼的特权。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一众朝臣虽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忽然出现在此,但君臣身份有别,只能压下满心看戏的疑虑起身行礼。

“都免了。”楚帝一声话落,一众跪地的大臣齐刷刷回了席位,跽坐着把头埋得老低,连呼吸声都放慢了许多,拼尽全力压缩自己的低存在感。

生怕一举一动惹了楚帝不如意,以致自己倒霉催成了皇室用来出气的炮灰。

“端慧,你放才所言不必追问是何意?”楚帝又拧紧了眉头,“难道你知晓端静去了何处?”

柳皇后掩藏在袖间的双手一紧,下意识看向下首有些乱了阵脚的楚倾颜,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她已经收到楚朝宁清除有关楚端静不守妇道、一意孤行让皇室蒙羞的流言,并调转人手去寻找楚端静的踪迹。

不过那又如何?明嘉太子保证过一切照常按计划进行,就算楚朝宁派遣整个皇城军找到了那个小贱人,等待他的也只会是一具残缺不堪的尸身。

想到这,柳皇后原本僵硬到极致的笑才松弛了些许。

“是,”他轻轻颔首,如疏星朗月的眉目一片淡然,“端静受人所害,先是几乎葬身虎口,后又险些遭虫潮吞噬,最终被迫坠黑覃潭。”

说到最后,他那仿佛只有淡然自若的眉目,原先染的清霜浅雪都被换成了一股难掩的戾气。

可见背后之人此举,将这位一向以君子淡然之风处世的太子殿下气得有多狠。

此话一出,那些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之姿的世家子弟遽然也一怔。

……不是说端静公主与敌国江湖势力的公子一齐双宿双飞了吗?为什么太子殿下竟把她说得这样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