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出兵中原,滇西王非但要掌控滇西乃至云湘一地的军队,还要有足够豢养这些兵士的钱粮、刀剑、铠甲、战马。

李明琅抬起茶碗的手一顿,脑海中如一道灵光闪过。如果有旁人在,也许会告诉她,她此刻的微笑与谢钰几乎一模一样。

零乱碎片串起,仿佛浑然一体的琉璃宝器。

滇西王辖制中原与西南之间的要道临州,以银钱珍宝打通云湘至临州的上下官吏。

怪不得,临州的海知府和前世云湘的汪县令都是一样的德性——遇到敌情纳头便拜,压根不顾城中百姓死活,原来是将官运押宝在他们眼中的下一任帝王上。

至于军备、粮草所需如无底洞一般的银钱,李明琅也有所推测。

控制西南商道,无论是走私盐铁还是茶叶,都是源源不断的来处。

再有便是朝廷每年的税收,照例要打成官银上缴国库。可山高路远,去路上遇到几个山匪,也属寻常。地方官丢了税银怕掉脑袋,唯有再盘剥百姓补上,压根不敢上报。

那些道上的贼寇也许都不知道他们在为谁做事,而滇西王只需要许以重金和朝廷不追究的许诺,打一枪换一个地,就能无本万利。

李明琅垂下眼帘,鸦羽似的睫毛簌簌颤动。

或许,她爹生前做的便是这件事,而天底下,像她爹一样披着羊皮为恶狼筹谋的人又何止一个?

李明琅实在难以想象,威严正直但对她极尽宠溺的父亲与滇西王沆瀣一气。

也许,他原本也不知道押运的银钱不是官银而是赃款。也许,他发现后想要离开,却已然深陷泥潭。而滇西王府更不会允许他带着秘密离开……

李明琅手绕到颈后,刚要取下颈间的吊坠,蓦地眼前一花。

一道寒光袭来!

她的三脚猫功夫在突如其来的刺客眼中压根不够看,好在前些日子临时抱佛脚,与谢钰修习了几招柔韧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