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捕快甩袖离去,李明琅环顾四周,这间牢房里还有个从方才就默不作声的女人。她找了堆还算干燥的草垛坐下,口中啧啧驱赶窸窸窣窣的老鼠。

地牢潮湿森然,李明琅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低声问道:“这位嫂子,缘何被抓来此处?”

发髻乱若杂草,面色枯黄的女人嘴里嗬嗬的,半晌才哑着嗓子回答:“我一斧头砍死了我家那口子,被公婆捉住,送到这里。”

李明琅尴尬地轻咳几声,附和道:“嫂子巾帼不让须眉,都怪那狗男人该死。”说罢,屁股往墙角挪了半寸。

荧荧的火光越过栅栏,在阴湿的地面映出光斑。

她虚盯着那块明亮的泥地,心中盘算,冯捕快说有人举报她协助颜青女私奔,那么动手的必然不是沈家,他们没理由这么做。只能是颜家,某个知晓颜青女曾有意私奔,且与汪县令的夫人有联系的人。

颜府跟来临州的下人,十来张脸孔在李明琅脑海一一浮现。去掉不明就里的粗使丫鬟和抬嫁妆的小厮,再除去对颜青女忠心耿耿的奶妈……

李明琅轻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昨日,李明琅去城南的沈府外宅询问,有个替颜青女梳妆的丫鬟很是机灵,提供了不少线索,话里话外都将贼人推到江湖人士头上。

一个深居内宅的丫鬟怎会知道那么多?除非,她知道劫走颜青女的人是谁。

抑或是,她自以为知道真相,认为绑架颜青女的人是被想跟颜青女私奔的那位书生雇来的,想借此机会扰乱视线。

李明琅长吁一口浊气,只盼望谢钰与她心有灵犀,明白她的暗示,早点将诬告她的死丫头捉住,送来府衙还她清白。

身在地牢不知日夜,李明琅勉强靠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推算时辰已过戌时。

得罪了冯捕快,自然没人给她送吃的。倒是同住的妇人掰了一块干瘪的馒头,让她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