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王掌柜挠一挠脸上的痦子,“李当家的要漆器、陶器还是瓷器?若是要上好的瓷器,我倒有个远房亲戚在城外有私窑。”

李明琅摇头:“不用瓷的,那太脆了,我可折腾不起。最好是云湘城里做瓦罐的匠人,我想打一套结实耐用的器具,咱们送餐时方便保温。”

“嗯……”王掌柜托着双下巴,冥思苦想,忽而眼前一亮,“嘿,还真被我想起来一个!花胡子巷的老余头,他家的工坊专门给城里几家酒肆做坛子,只是吧……这人有点怪!李当家要去寻他,可千万得担待他的脾气。”

李明琅挑眉,以袖掩唇:“哈,我头一回听说,要我担待他人的怪脾气。再怪能有我怪?”

王掌柜嘴角一抽,脸颊上的肉跟着一抖:“这倒也是。”

说话间,谢钰也上到二楼雅间。同样一身白衣,白天出去时还是英姿飒爽,晚上回来却多了分风尘仆仆。

“谢少侠,快歇一歇。”李明琅眉眼弯弯。

她自知这两日她已超规格使唤谢钰,不但让人熬夜写狗皮膏药,还让闷骚好洁的白衣少侠在沙尘滚滚的工地待了一天,叫目下无尘之人染了一身尘世的疲惫。

她狗腿至极地给谢钰倒上一杯井水浸过的清茶,凉丝丝的,而且在里头贴心地加了几枚冰糖。

“喝杯茶吧,真是辛苦你了。今日收获如何?于县尉好相处吗?”李明琅状似担忧,为谢钰端茶时借袖口遮掩,指尖飞快点过茶水,往眼尾点上一抹晶莹。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都被谢钰看在眼里。但他实在太累,也提不起力气拆穿,一口接一口地抿着,将一整壶冰凉的茶水喝下肚后,才缓过劲来。

当初他打定主意来到云湘城,当上镖师,本以为要过上刀口舔血、惊心动魄的日子。谁能想到,他当镖师的第一天是在一条泥沟似的河边守着一群饿狼一样的役夫和士兵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