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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又给唐枕换了条湿帕,而后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膏药,在烛光下对着镜子细细给脸上的伤口上药。当时追在后头的山贼一直不肯放弃,单车轮胎又破了,婉婉没办法,只得弃掉车子躲起来,她那时候太害怕太紧张了,逃命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维持体面,连皮肤被划伤了都不知道。

“哎,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她小声地、忧愁地叹了口气。

“不会,不会的。”

婉婉动作一顿,立刻回身看去,“夫君,你醒了!”

啪嗒一声,药膏被随意扔在梳妆台上,婉婉的身影已经扑向了床边,她坐在床沿仔细盯着唐枕的面色。

唐枕的面庞因为发热烧出了两团绯红,眼神也有些迷离涣散,可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和清醒时一样,“不会,不会留疤的。”他重复了一遍。

婉婉原本很在意容貌,可是听见他这么说,忽然又不在意了。

她抬手摸摸唐枕的脖颈,还是热得烫手,“怎么办呢?那么大碗药灌下去还是不见效。”

唐枕就对着她笑,“又不是特效药,哪有这么快,你去睡吧!不要离我太近。”

婉婉却摇头,“夫君,我很担心你。”

唐枕:“不必担心,我身子好,不过发烧,要不了我的命,明日就好了。”

婉婉又摇头,杏眼中满是认真,“夫君,我不是在担心这个。你明明睡了一天,却没好好休息,一直在说胡话,你是不是做了噩梦?你是不是在安州城里看见了什么?我问过沈唤了,他说你是在城里受了惊吓。”

婉婉一直以为,唐枕那么厉害,这世上有能难住他的东西,但一定没有什么能吓住他,可当看见唐枕睡梦中皱着眉头一边哭一边低语,她终于知道,原来唐枕也有害怕的东西,原来唐枕难过愤怒的时候也会哭着流泪。

婉婉听不清唐枕在呢喃些什么,但她知道,在见到她之前,唐枕一定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情。而在那种情况下,他却还强撑着,直到将她找回来,直到确定她没事了,才肯放心倒下。

听着婉婉的话,唐枕愣了一愣,似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说什么,“是,我是做了噩梦,很可怕的一个噩梦。”

婉婉睁大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