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探梅郎

妾无良 小夜微冷 3296 字 2022-10-06

第53章--三探梅郎

数日后

我已经怀孕九个月了,肚子大的吓人,身子也笨拙得很,怎么说呢?就是感觉随时都会生,每日紧张得要命。

说实话,真的怕。

万一生的时候大出血怎么办?孩子横着怎么办?

行,就算顺利生出来了。

万一太小,着凉了怎么办?养不活怎么办?

每每想到此,我不由得埋怨李昭,自打除夕夜争吵之后,他一次都没有来,连句话都没有,当真狠心。

倒是胡马公公私底下来瞧了我几次,给我带了些补品,让我放宽心,说陛下其实心里特别挂念我,就是嘴上不说罢了,胡马好言劝我,让我过后跟陛下赔个不是,男人嘛,都好个面子。

我就不,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先低头。

看到时候他跟我姓高,还是我当他的狗。

其实李昭不来也是有缘故的,他最近真的很忙。

老皇帝龙驭宾天了,他灵前继承大统,改元开平,听大福子说,朝中官员暂时未做变动,先帝的种种政策也未变动。

宫中三妃,张素卿封后,郑落云虽无所出,但此次三王之乱中居功甚伟,封贵妃,而多年来备受宠爱的曹妃封贤妃,听胡马公公说了一嘴,起初曹妃还颇有怨言,她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多年,还为陛下生了一子,去年更为奸人所害小产,怎地得了个区区贤妃。

李昭也没生气,可也没像过去那样笑着宽慰,只是淡淡说了句:魏王即将被押送入京,待朕亲自审理后,再考虑要不要给爱妃个贵妃之位。

好么,这话一出,曹家登时连个屁都不敢放了,老实听话得跟个乖孙子似的,据说,魏王此番入京之路并不太平,好几次都遇到强悍杀手,得亏梅濂有手段,才保住了老魏王一条命……

魏王入京后,李昭摒退众人,亲自入诏狱审理,也不知最后审出个什么,魏王到底是叔叔辈的,并未被杀,李昭也不许他自杀,将他圈禁在长安,仍按藩王例给予厚待,但画地为牢,非死不得出门半步。

审理罢魏王后,李昭赏罚分明,罪首杀头、流放一个不落,其余或重新授予官职、或免罪,总之一松一紧地震慑收买人心,是他最擅长的。

有意思的是,魏王圈禁后,他特特赏了曹家万两白银和一块忠君体国的匾额,什么话都没说,众人都道李昭偏宠曹妃,连带她娘家都格外优待,日后曹贤妃位同副后肯定跑不了。

哪知曹贤妃自此后忽然得了种怪病,好端端的会心悸气短,半夜时常被噩梦惊醒,那么娇媚明艳的美人,而今病歪歪的,鲜少出宫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对此,我只想说。

有那个胆子参与逆王谋反,就得准备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到来。

……

忘了说。

我的丈夫梅濂,也来长安了。

其实撇开我俩的爱恨恩怨,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他的,真没想到他能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土匪走到现在,他真挺厉害的,与越国签订和平协议,稳住军事重镇,生擒魏王,斩杀王世子……

如李昭所说,他贪,泼天的富贵就在眼跟前,他当然得钻营,这不,在押送逆王来京的路上,他的丰功伟绩一夜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什么曹县百姓舍不得他,送上了万民伞,什么梅大人爱民如子,自己舍不得吃喝,将府中的银钱全都买了米粮,散给百姓……

人还未到,名声却响。

他的仕途,并未像袁文清那样顺,朝中也有眼亮心明的,上奏李昭,说梅濂虽然功劳大,可当初为官却非正途,其起初确实乃魏王一党,且太.祖曾有旨,同室操戈者,天下人共击之,陛下心怀怜悯,只是圈禁逆王,并未下杀手,梅濂小儿却将魏王子孙屠戮了个干净,此人豺狼心肠,万万不能重用。

但朝中亦有擅揣摩帝心之人,知道李昭其实恨三王恨得牙痒痒,做梦都想斩草除根,而今梅濂做了,正合了陛下心意……于是,这些人上奏李昭,王世子等人其实并非梅大人下令杀的,乃其属下擅自行动,梅大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朝廷嘛,总会为这些琐事争论个没完,这不,梅濂的官暂时搁置下了,不知最后陛下是提拔还是降罪,可陛下暂且让梅濂住进前兵部侍郎的府宅侯旨,想来大概会升罢。

君心嘛,只可意会,不可言明。

……

眼瞅着来日梅濂必定会在长安为官,我再有不到一月就生产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将我俩的事解决了,而且我还有点私心,我倒要看看,我去找了梅濂,李昭这小子还能不能坐得住。

今儿天气不错,我认认真真捯饬了番,梳了精致的发髻,戴了垂珠金凤,穿上那身压金线的蜀锦小袄,兴奋地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了门,急得我家鲲儿用油纸裹了几个肉包子,追了半条街,给我塞手里。

好儿子。

我乘着马车,带了云雀和两个心腹侍卫,到了梅府。

府第倒是气派,不过大门紧闭,外头连个看家的都见不到,原本,我是想直接叫门进去,给他一个惊喜,可这是长安,到处都是眼睛,万一明儿街头巷尾盛传,梅府进了个大腹便便的美妇,他没啥,反倒给我惹了一身骚,我才不干呢。

坐在马车里,我幻想了无数种场景。

当年他给我弄了许多小老婆,而今我还他一个大肚子,他那张脸该是白的?还是红的?

想着想着,我不禁笑出声,忽然,侍卫过来说,梅大人套了马车,偷偷从后门出去了,要不要把他叫过来呢?

我说不用,咱们跟着便是。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要去左府见盈袖,没成想,他去了袁府找袁文清。

理解,他如今“乡巴佬进城”,肯定得先找亲戚,他能认识的,也只有袁文清了,文清如今上宠着,他自然得巴结。

我坐在车里,两指将车帘夹开瞧,他坐在前头乘着辆简陋的蓝布围车里,车旁跟着个十几岁的年轻随从。

一时间,我恍惚了,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时我俩年纪都小,刚在南方丹阳县扎下根,也是这样寒冷的一天,县城草市开了,他租了辆驴车,带着我去采买过年的吃食,我抱着汤婆子,对赶车的他说:“外头好冷,换我牵驴子吧。”

他回头冲我粲然一笑:“哪儿能让媳妇儿干这些粗活儿呢,你就安安生生坐里头吧。”

正在此时,调弄火炉的云雀轻轻推了我一把,担忧地问:“夫人,您怎么哭了?”

我揉了下眼睛,一笑:“没什么,刚才有粒砂进眼了。”

马车忽然停了,侍卫来报,说梅大人原本是去后门找袁大人的,哪知吃了个闭门羹,袁大人坚持在正门门口接见。

我摇头一笑。

李昭当时评价的没错,袁文清果真“正”,他虽说和梅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家见一面也无妨的,只是到底将是非和名声看的重,在这种关头,并不想让人过多揣测非议,便在家门口相见,却也是有点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