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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陛下不必烦闷,您初登大宝,面对朝政一时没有头绪,自觉无措,也是人之常情。有臣在,臣会替您逐一理顺。”

他不紧不慢道:“今日朝堂上,是恭王力主继续与额卓部作战,争取一鼓作气,在冬季来临前将对方一举歼灭,兵部尚书也附和赞成。但臣以为,此举不妥。”

楚滢当然知道不妥,这些,她从前全都经历过。

但她仍然给面子地问:“苏大人以为,不妥在何处?”

“如今在西疆前线作战的,是天机军,已有四年有余。一来,大漠苦寒,这般连年作战下来,将士们的士气也不免低落,并不是好事。二来,常年征战,虚耗国库,陛下如今年少登基,朝廷尚不稳固,不宜如此冒险。三来,天机军若没有去边疆,原该驻守洛州,靠近京畿,于京师防卫亦是有利。”

三言两语,将局势讲得一清二楚,楚滢望向他的目光里,忍不住就带了几分笑意。

毕竟是苏锦,古往今来以男子之身任帝师之位的第一人。

当年,太宗皇帝行惊世之举,准许男子科考入仕,一时为天下议论纷纷。如今百年过去,男子在朝为官者,为数亦不少,但多止步于副使、主事之流,能够担当高位的,屈指可数。

究其原因,一来朝中女子向来轻视男官,多有排挤,自然难以擢升,二来许多男子为妻家所迫,哪怕官职比妻主更高,一旦嫁人,几年后往往辞官返家,专心相妻教女。

风气如此,屡扼不止。

而苏锦,确实是个例外。

他年少中榜,入内阁做学士,一做就到今天,始终未有任职安排,他却坚持不谈婚嫁,熬到了二十五岁,朝中背地里都笑他,这是守着金窝还是银窝,要将自己硬生生熬到老了。

但也正因为他为人清正,不与人结党,先帝临终前,亲封他为帝师,要他辅佐对帝王之业一无所知的楚滢。

说实在话,先帝也是无人可用了。

但是苏锦做得的确挑不出半分毛病,晨兴夜寐,兢兢业业,一路扶着她这个软弱单纯的小皇帝,逐渐坐稳了帝位,扫清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