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

学生们全体集合,动身前往下一个参观点,余桑慢悠悠地走在队伍后面,低着头整理着相机里的照片。

没等她看完几张,左侧方的安全通道突然传来几声尖叫声,沉重的磁铁门在一瞬被踢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架着人冲了出来。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眼睛猩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狰狞着问:“哪个是晚报的记者,啊?哪个!”

谢小妍被他用刀架着脖子不敢动,心里却暗自骂他蠢货,这么大喊大叫的哪有人会主动送上门?正想着,那人突然把袖子脱下一半,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

他的左臂上系着疑似炸药的东西,嘴里一直嘟囔着要找晚报记者,众人顿时慌不择路,纷纷四下逃窜,几个走在后面的学生吓得缩成一团,尖叫着摔在地上。

而被蒙面男子手肘死死禁锢的谢小妍此刻更是欲哭无泪,原以为这人只是吓唬吓唬人,没想到竟是个疯癫的主,要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走那楼道了。

她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脱力地就要往下滑,头不小心碰到那人手臂上的黄色炸药,整个人瞬间激灵一下。

走在最后面的女学生一个趔趄,膝盖着地,直接磕破了皮,蒙面男子上前恶狠狠地揪住她的马尾辫,一把把她扯到自己跟前,用事先准备好的粗麻绳子把她和谢小妍背对背地绑在一起。

他早就想好了,劫持两个人质足够引起今天全城的轰动,而他要的就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被劫持的女学生是刚刚接受完采访的方媛,此刻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她想哭,张开发紫的嘴唇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人群被紧急疏散着,只有一个人还停在原地。

中央空调温度很低,余桑站在出风口处,被冷风吹得直哆嗦,她紧攥着拳,手指的关节因用力过度透着不正常的白,强装镇定地问他:“你找晚报记者做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你是晚报记者吗?”

“我是。”

“哦?这个女人说的就是你啊。”蒙面男子拿着手里的刀,激动地在空中挥舞着,像是鱼看到鱼饵一样,精神高度地亢奋,“你让崔徇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他要不来,我就引爆炸弹,你们就跟我抱在一起死吧!”

崔徇原来是《晚报》新闻部的民生线记者,一年前离职跳槽到《方方杂志》当撰稿人,现在已经不在a市,也很少和他们联络,即使此刻联系上了,一时半会肯定也来不了。

敏锐的职业直觉告诉余桑,眼前这个男人是带着诉求来的,她强打精神,放缓语气跟他说:“崔记者已经不在晚报了,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说,我也跑民生,一样的。”

“狗屁!不一样!你帮不了我!”他激动地大喊,把手里的刀在两个人质面前晃了晃,谢小妍和方媛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崔徇说过我弟在工地遇难的事他会帮我跟进到底的,他人呢?我要见他!”

这么一说余桑倒是想起来,去年崔徇离职前曾跟他们提过一个爆料,一个工人在工地作业时不慎从钢架上掉下来,高位截肢,最后不治身亡,施工单位给足了丧葬补助金,还给了亲属一大笔抚恤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死者家属一直对赔偿金额不满意,找过几家媒体去工地大闹过,但都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崔徇出于人道主义帮他们跟进了一段,无果后他们自己都放弃了,眼下突然蹦出来作恶,想必是补偿金用光,想再趁机敲诈一笔。

“我知道你的事,你是想帮你弟弟讨回公道,是不是?”

余桑的心跳得很快,感觉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慢慢地上前走了一步,“你劫持学生没用的,外面的人只会觉得你拿个孩子出气,窝囊,对你的同情只减不增……你把孩子放了,我换她,我有崔徇的联系方式,我帮你打给他。”

谢小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她,仿佛听见鱼从水里跳起来长了脚跑掉一样的荒唐,蒙面男子皱着眉头不说话,余桑看他狐疑不决,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崔徇的微信页面,递给他。

手机的通话页面开始读秒,男人接过电话,恶声恶气地对着话筒喊:“崔徇!老子在市博物馆等你,你要不来我就把这两人炸喽!”

……

整个博物馆清场完毕,程述宇和任意来到现场时,已经距离现场封锁已有两个小时,李志立一向神经大条爱开玩笑,眼下却哭丧着脸,把头放到任意肩上呜咽起来。

“我应该第一时间去救师妹的,是我没用……师父你打死我算了!”

也就这种时候,李志立还能想起喊句师父,任意的眼角温热,抬手拍拍他的头,语气和善,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带着锋利的刺,“要打死你能把她平安换出来,我会这么干的。别哭了,余桑人还好好的,别搞得跟遗体告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