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自己再看下去,明天就能收到贺璞宁发来的辞退报告书。
厨房门被 “砰” 地一声从里面关上,诺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安这才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看向贺璞宁。
眉眼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此时头发凌乱,衬衣扣子也挣脱开了好几颗,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额头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看上去像是刚划破的,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茶几上放着岳哲打开却没能用上的医药箱,陈安鼓起勇气,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指:“松开一点,我给你上药。”
幸好贺璞宁没有再反对,只是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你先答应我。”
“答应什么?” 陈安没听明白。
贺璞宁侧过脸,眼神飘忽着,像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陈安却也停下动作,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贺璞宁才犹豫着说:“你能不能…… 不去北京?”
拿着棉签的手瞬间凝固在了半空中。
记忆如同倒带般回溯到那个飘着药膏味的浴室里,少年顶着满身的伤疤,眼神里满是试探和期盼,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能不能,不跟周皓去北京?”
心脏像是被用力揪了一下,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酸楚。
陈安想起来自己在楼梯间偶然听到的交谈,他拨开贺璞宁额前垂下的碎发,四目相对间,陈安小声问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贺璞宁怔愣片刻,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却浮现出一丝茫然。
他拼尽全力地回想着,却像是遇到了一个难解的题,眉头越皱越紧,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又被强硬地按压回去,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反复拉扯,疼痛叫嚣着席卷了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