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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过后,何廖星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不可能吧。”

秦书惊讶到不行:“看不出来哎,没想到何廖星还挺会,初三毕业那会儿多大?才十五岁吧,太纯情了。”

“谁说不是呢!”梅菜朝着何廖星挤挤眼睛,飞快捞起块肉放进嘴里,“你老实交代,美人哥哥是谁?你暗恋对象吗?夏令营那段时间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会,”何廖星匆忙否认,“我警告你,你不要瞎编。”

“谁瞎编了!”梅菜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你梦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自己做那种梦,怪得了谁?后面也没见你提过,你那个美人哥哥应该只是段露水姻缘,那有再梦见过他吗?”

何廖星正在烫羊肉卷,像是为了掩饰惊慌失措似的,他把肉在酱料中滚过一圈,塞进嘴里,头也没抬:“我,我没有!”

此刻他怀里像是揣了只兔子,心脏狂跳不已。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记得从小到大所有事情,像是一捧细沙,但在不知不觉间,沙漏掉一粒,而他毫无察觉。

他不记得自己去过夏令营,甚至不记得回来,不记得暴雨,不记得住过院……

所有关于夏令营的一切,全都从记忆里消失了,像是一条溪流被截取中间一段,而其余地方,依旧严丝合缝合拢在一起,叫人完全分辨不出来。

梦似乎成了唯一真实的存在,满天繁星下,清新草木香,轻浅海洋气息,粗粝树干摩挲他背脊,灼热气息里,他被一个怀抱拥住。

第一天遇见裴宿时,他就觉得恍然在哪儿见过,对方如同从梦中走出来的人,而裴宿对他的态度亦很奇怪。

后面这个梦不止做过一次,裴宿也经常让他觉得有种熟悉感,但再想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那记忆如同水滴沉入海中,难以寻找。

如果不是梅菜提起,何廖星几乎连住院那段时间都忘得干干净净。

长久不断的高烧,模糊不清的神智,那一整个星期,宛如沉睡在一个巨大蛋壳中,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哪怕是现在,他只能回忆起零星片段。

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让人害怕。

既然你能在无意识中丢失一段记忆,并且毫无察觉,那你怎么确定你单单只丢失了一段?你怎么确定没有更多记忆迷失?

耳朵宛如灌了水般,其余声音都变得迟缓,音调变异,拉长。

回过神来时,梅菜还在开玩笑:“星星你慌什么呀,没有就没有,谁还没做过春梦不是?比如我第一次……”

秦书打断他的话:“请你时刻记住你是有对象的人,这个话题再聊下去要被锁文了。”

梅菜一秒正经起来:“那就别聊了吧,来,吃菜吃菜。”

何廖星呆坐在原地,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他肩膀,轻声问:“你还好吧?”

何廖星有许多话想问裴宿,他几乎都要等不及,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合适场合,也不是合适时间。

他笑了下:“我没事。”

其余俩人都没注意到他俩异常,秦书吱哇乱叫起来:“梅菜你快要把肉都吃完了!你留两块!!”

梅菜以风卷残云之势,凭借一双灵活双手,抢走最后两块肉:“凭本事抢到的肉,为什么要还?”

秦书气得想去他碗里抢。

-

一顿火锅结束,秦书跟梅菜俩人友谊宣告暂时破裂。

梅菜家住春城一个叫梅花镇的地方,离市中心搭车四十分钟距离,每年十月二十号,都会举办一次灯会,这是传统。

有个故事是这么流传下来的,说很多年前,有一对情侣互生恋慕,女方是千金小姐,男方是贵族少爷,门也当,户也对,但无奈小姐未出阁,不方便相见,俩人便约定用放孔明灯的方式来传情。

这么一传就传了许久,最后俩人终于到了成婚年龄,刚拜完堂,洞完房,没想到第二天少爷就被传召,子承父业,带兵出征。

少爷临走前跟自己夫人约定好,他没回来前,她每日放一盏灯,哪怕走出多远,他都会回头惦记那一盏灯,如此就能顺着找到回家的路。

夫人等啊等,放了一盏又一盏灯,结果没等到未归人,反倒等回来一具盖着黑布的棺椁。

当天晚上,梅花镇里,千万盏灯如同萤火虫般升空,而夫人也消失不见,像是化为一缕清风,所有关于她存在的痕迹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百姓们都说她是上天庭的仙女,那千万盏灯,是她哀莫大于心死后,羽化而归仙。

灯节就此流传下来。

吃完火锅后,四个人去灯会上转悠,街道早就被布置好,张灯结彩一片,人流如织,流光溢彩,奇形怪状的灯十分引人注目。

何廖星不是第一次来梅菜家玩,但却是第一回参加灯会,瞧什么都觉得新奇,这里转转,那里逛逛,头上带灯角的少女笑眯眯地看他:“哥哥第一次来灯会玩?”

少女面前摆了许多发光小玩具,何廖星低头看着:“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

“我是本地人,像你生得这么俊的哥哥还是头回见,”少女的嘴十分甜,拿起一条发光手链递给他,“送哥哥一条手链,希望哥哥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