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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亦辰仗着个子比他高,伸直了手左右逗着司空焕,他将烦心事统统抛在了脑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大笑了,司空焕终于被他逗急了,干脆一提气,用轻功跃起翻过宣亦辰的头顶,这才将九连环抢回来,他拿着那九连环更加心虚起来,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如今要怎么跟宣亦辰解释,那微凉的红玉似乎也灼得他手心发烫。

宣亦辰却并不在乎,只是喘着气笑,温润清雅的脸上难得带了孩子气,他摆摆手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不闹了不闹了。”

司空焕装作自然地点头,“你坐着,我去沏壶茶。”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一进屋就慌忙走到了屏风后头掀起枕头,明黄色的手帕还在,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儿。

司空焕送了口气,将红玉九连环收好,就去后头的小厨房烧热水,煮了一壶雨点香过来。

宣亦辰闻见茶味就舒服的闭上眼睛,“好香的茶,却不像是我知道的种类。”

“这茶叫雨点香,也叫雨打芭蕉,因为稀少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司空焕动作优雅地洗杯斟茶,清澈碧绿的茶水犹如春日里嫩叶上的滚珠,看得人心旷神怡。

宣亦辰和司空焕坐在桃树下悠闲喝茶,午后时光正好,他们望着院子里的碧翠疏密,都懒懒的不想说话,远处街上的喧闹隐隐约约,更加衬得这里恍若避世幽山,司空焕摸了一管玉箫出来,放在唇边十只轻抬,流畅的乐声便像和风细雨,缓缓而出。

宣亦辰微微一笑,弯腰在地上捡了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石桌,和道——

“轻衫未揽,念前事,怯流光。早春窥、酥雨池塘。风丝一寸柔肠。曾在歌边惹恨,烛底萦香。芳机瑞锦,人扶醉,月依墙。是当初、谁敢疏狂。把闲言语,花房夜久,各自思量……”

第四章 流华照君(四)

天不从人愿。

宣亦辰终究没能待到傍晚,他出宫不到一个时辰,宫里就出事了——宁贵妃因为宣亦辰擢封方贵妃而醋意大发,跑到方贵妃的芳和殿去大闹,风岚后宫向来都是一后二贵四妃为首,如今宣亦辰没有立后,权利最大的就是她宁贵妃,方氏初入宫中就跟她平起平坐,怎能让她不心生怨怼?

方贵妃虽说年纪小,还是宫内新人,但天生是个不怕事儿的主,脾气又火爆,哪里受得了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地头上来,她才不管宁贵妃是不是怀着龙种呢,跳起来掀了喜帕就是一阵喝骂,句句不带脏字又尖牙利爪地直往宁贵妃心头抓,气的来出气的宁贵妃小脸煞白,晃晃悠悠地晕了过去。

旁边看热闹地妃子贵人们这才上前,吵吵着把人送回了宁静轩去,等着皇上来处理家事。

宣亦辰先赶去了宁静轩,在旁人眼里自是龙种为大,所有人都脸带忧愁地望着他,仿佛宁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一样,宣亦辰简言安抚了几句,就让她们各自散了。

屋内的人刚一散去,宁贵妃就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宣亦辰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冷笑,这时间可把握的真好啊。

“皇上……”宁贵妃瞥见了宣亦辰,先红了眼圈,颤巍巍地伸手摸上肚子,“臣妾的孩子没有大碍吧?”

“太医说了,只是略动胎气,静养几日便好了,你不要太过担心。”宣亦辰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着,眼神却还是冷冷地,迟钝的宁贵妃丝毫不觉,只顾着诉说,“皇上,臣妾不是有心伤了龙种的,这事儿都怪新来的方贵妃不懂规矩,臣妾好心去她那里道贺,她倒好,莫名其妙地就出言中伤……臣妾实在委屈。”

“你胡说!”屏风那里绕出来一个女子,粉面桃腮,一双略带英气的眉眼比起一般女子的娇媚别有一番韵味,正是新入宫的方贵妃。

方贵妃当时逞口舌之快气晕了宁贵妃,自己也是有些后怕的,毕竟宁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家的第一个香火,要是断在自己这里,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屋里的大嬷嬷劝了她几句,方贵妃听话地备了厚礼,打算来个负荆请罪。

结果人还没通报进屋,就听见屋里的宁贵妃在朝她泼脏水,她唰啦一下撕了请罪书,撩帘子就闯了进去,这臭女人哪里值得她道歉,掉了孩子都活该!

宣亦辰淡淡地瞥了眼方贵妃,方贵妃身子一滞,这才后知后觉地跪下,“臣妾方氏,给皇上见礼了。”

“朕记得还没有完礼吧?你怎么就换了喜服跑出来。”

“皇上明鉴,只是事出有因,臣妾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来宁贵妃这里请罪,但方才却听到她在诋毁臣妾,一时气不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