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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焕每日只在吏部待两个时辰,吏部尚书一开始觉得他托大,但自从看了司空焕的办事能力,便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了,有才之人总有不同之处。

这日忙完诸事,司空焕换下官服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悠悠闲闲的走出吏部大门,外头一个清秀的陌生仆从忙上前见礼,“司空大人,陈爷有请。”

司空焕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此”陈”即彼”辰”,他压下心里的惊讶,淡淡点头,“知道了,你带路吧。”

宣亦辰约见的地方是原先的柳记肯德基,现在柳记并不对外开放,完全是宣亦辰偶尔出宫散心时的一隅清幽地,偌大的大堂里只坐着宣亦辰一个人自斟自饮,向着院子的那道大门开着,洁白如雪的梨花伴着微风飘扬而下,落在宣亦辰的肩头发梢,如同一卷美妙的画轴,司空焕远远看到,却从里面体会出一种无人能言的悲寂。

“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宣亦辰招手让外头候着的人进来续酒,上好的梨花白醺得他唇齿留香,脸颊上也染了一层淡红,“尝尝看,这是柳儿之前亲手酿的,如今这个时节喝起来正好。”

酒杯是白玉胚,薄的几乎能透过阳光,清澈的酒液上飘着一片洁白的梨花花瓣,司空焕看到宣亦辰眼含期待的看着他,便扬手将酒一饮而尽,梨花白的年份虽然不足,但胜在花香浓郁甘冽,倒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

“柳儿心灵手巧,有一手好厨艺不说,跟着宫里的酒师学酿酒也青出于蓝。”宣亦辰似乎有些醉了,平日里避讳提到的人总是挂在嘴上,目光缱绻的望着酒楼里的水晶吊灯,“你看,那也是他亲自设计的。”

司空焕只是默默地喝酒,他知道宣亦辰并不需要自己安慰,宣亦辰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认识柳居奇的聆听者而已。

酒过三巡,宣亦辰空空如也的胃有些翻腾起来,他脸色微变,可依旧擎杯饮酒。

司空焕叹了一声,“宣亦辰,你多少吃些东西吧,喝酒伤胃,更何况你是帝王之尊,身系天下。”

喝酒伤胃,不喝伤心,宣亦辰为了社稷江山,总是强迫自己用繁忙来压住翻滚的思绪,偶尔像这样阳光晴好的空闲,他便会放松神经,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解心事,叫上司空焕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宣亦辰倒酒,笑道,“厨子都会他做的菜,所以全部被我遣散了,毕竟做得再好也不是他。”

司空焕将宣亦辰面前的酒杯抢过来喝净,本来想倒扣在桌子上,后来干脆拿起自己的酒杯两只一起揣在怀里,免得他又喝下去,“你先喝点儿热茶,等我回来。”

宣亦辰有些疑惑地望着司空焕的背影,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司空焕出了柳记,找了家临街的酒楼,给掌柜的二十两银子借了厨房,他在山上独住多年,做菜做饭自然不在话下,一盏茶的时间便烧了三道素菜出来,拿食盒装了重新返回柳记。

宣亦辰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怔怔望着门口,待看到司空焕拎着食盒,打趣道,“哪里买的下酒菜?这么快。”

司空焕不答他,只是垂首将菜摆出来,盛了一碗白米饭递到他手里,宣亦辰抓着筷子打量那三道菜,没有酒楼一贯的精致讲究,香气也清淡得多,不由诧异道,“司空,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司空焕点点头,“粗茶淡饭,只怕入不了皇上的眼。”

宣亦辰笑,知道他心下恼了,于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炒青菜,咸淡适中正合他的口味,比起宫里精雕细琢的炒青菜,司空焕做的更带着朴实菜香,让人烦躁的心一下就清爽起来,“味道不错。”

司空焕凤眸微挑,嘴角遮掩不住的弯起来,“我还以为你在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

“什么都刻意雕琢装饰,反而失了本真的味道,青菜就是青菜,他们却偏叫翡翠烩玉珠,拿鱼肉丸子画蛇添足的掩住了菜的香气。”宣亦辰说着,又吃了两口别的菜,淡笑着指着司空焕的胸口说,“饭我吃了,你也该把杯子还我了吧?这一套薄白玉杯价值连城,拆散了可就不怎么值钱了,你要是喜欢我把一套送你就是,只拿两只杯子有什么意思。”

司空焕被他逗笑了,把酒杯从怀里掏出来,未干的酒液沾湿了他的衣襟,他也浑不在意。

宣亦辰见了,就取出一方明黄色的巾帕递给他,“擦擦吧,虽说春日温暖,也要仔细一些。”

司空焕擦了擦酒渍,握着那方帕子有些舍不得还回去,宣亦辰也放佛忘了一般不问他讨,司空焕就趁着侍从撤饭摆棋的时候偷偷塞进了怀里,白玉般的脸上腾起了一朵红云,心虚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