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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照把大竹筐放在石桌上,专心挑拣着不同种类的草药配药,“柳儿,你现在将宣亦辰忘了几分了?”

“三分?四分?……我也不知道,闲的话就偶尔想起,忙了就什么都忘了,我大概天生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吧。”柳居奇叹息着捏起了一根药塞进嘴里嚼着,他老看小六子啃草药吃,不知道这些树根叶子有什么好吃的,刚嚼了两下他就皱着脸吐出来,“呸……这是什么鬼东西!”

花间照看了一眼差点儿笑喷,“你也太会挑了吧,那是黄连。”

“难怪这么苦……”柳居奇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花茶,这才觉得好受了点儿。

花间照停下手,眼神闪烁地看着他,“柳儿,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的”昆山玉醉”是小乱下的,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借此让你回到宣亦辰身边,无意中受了商盛的蒙蔽。”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这些天我们同吃同住,说明我的”昆山玉醉”实在遇见你之前中的,在宫里除了小乱,不会有人接手我的饮食,自从那次出使咱们集体中毒之后,宣亦辰就定了这个规矩。”柳居奇笑得云淡风轻,他一开始猜到是小乱的时候心里难过了好久,但慢慢也就想开了,宣亦辰对小乱有大恩,自己和小乱只是半年之交,小乱偏向宣亦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无可厚非。

花间照看了柳居奇良久,摇着头感慨道,“有时候聪明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啊。”

“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做饭去了,中午吃酸汤凉面。”柳居奇站起来打个哈欠,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厨房去。

花间照无可奈何地笑道,“喂,你好不容易醒来进一次厨房,就不能做点儿荤的吃嘛……”

风岚边境的犁番城内。

充满异域风情的街道正逢市集日,赶集的客商有当地的风岚住民,也有从平羌草原赶来的外国商人,叫价降价、摩肩接踵,将小小的犁番烘托得热闹非凡。

一间酒楼的靠窗位子上正坐着两个客人,出众的姿容气质吸引了酒楼里大部分人的视线,清瘦的男子眉眼温润柔美,带着种脱离尘世的谪仙气息,替他布菜的男子则眉目俊朗,浑身都透着股豪爽的英雄气概。

“大哥,你多吃一点儿,再往前就没有歇脚的地方,直接进平羌了。”

“我已经饱得很了。”宣亦郁咳了两声,以前在宫里一直轻蹙的眉头舒展的如阳春柳枝,带着说不出的风采精致,“亦曦,你自己多吃点儿,别光顾着我。”

宣亦曦一听到这话,乐得快跳起来了,大哥主动关心他了!

“大哥一直想去草原,我们就在草原多住一阵子,等秋天来了再去洛南赏菊花……”宣亦曦畅想着以后逍遥自在的日子,嘴巴咧得都要挂在耳朵后面了。

“夏天还没过去呢,到时再说吧。”宣亦郁看他只顾着说话,亲手帮他夹了一筷子烧青笋过去,“下次点些你喜欢的酸辣菜,这些太清淡了。”

“不行,大哥吃了会咳嗽的。”宣亦曦坚决的摇摇头,美滋滋地把宣亦郁夹的烧青笋慢慢吃完了,感觉怎么这烧青笋甜甜的,一路甜到了心里去,他突然伸手抓住宣亦郁白皙细瘦的手腕,眼里柔情流动,“大哥,我……”

宣亦郁红了脸,轻轻抽回手,正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突然邻桌传来一阵喧哗,他和宣亦曦一同疑惑地望了过去——

原来邻桌坐着一家老小,大概也是来赶集的时候顺便在酒楼歇脚用饭,那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捂着心口倒下去,吓坏了他们一家大小,手忙脚乱地扶起晕过去的老人张皇失措。

掌柜的扔下算盘从柜台跑过来,一看到出事的是个老人,这家人衣服又显得朴素,立马吊长了脸骂道,“真是晦气!你们快付了饭钱把人给弄出去,可别死在我这儿、坏了我酒楼的生意!”

宣亦郁看不过去,上前柔声劝道,“掌柜的,谁还没个年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你还是赶紧请个大夫来要紧。”

那家人哭哭啼啼的求着掌柜的,旁的客人也同情地在帮腔,宣亦曦叹了口气,大哥这个心软的毛病走到哪儿都改不了啊,他丢给掌柜的一锭银子,“快去请犁番最好的大夫,诊金我来付,另给你一百两的偿金就是。”

宣亦郁回头对宣亦曦淡淡一笑,宣亦曦立马心情飞扬,觉得这闲事管的太对了!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宣亦郁稍微检查过那老人,对那家人道,“你们将老奶奶尽量扶着坐,我看她气结淤堵,似是心脉不平造成的晕厥,最好不要再做挪动,等大夫来了看过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