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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居奇和千荥出了包帐,外面的冷风一吹,头脑清醒多了,“宛王妃可真有兴致。”

“她就喜欢新鲜东西,有你在,她简直如鱼得水了,怎么样?柳儿想不想留在草原当我的王妃?”花间照戏谑他。

正说着,突然听见一声惨叫,刹那又没了声息,柳居奇扯着花间照的袖子,“花蝴蝶……你、你们草原是不是闹鬼啊?”

“闹什么鬼,是宣亦辰在审那个厨娘,你忘记之前被下火茯苓的事了?”

柳居奇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宣亦辰怎么会做审讯这种事……”

花间照摇头,无奈地戳戳他的额头,“恐怕只有你觉得他温柔好相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宣亦辰就是头喜欢收着利爪的老虎。三年前韩都鼠疫横行,便是宣亦辰请旨封城焚火的,你可知道那韩都里有多少人?一万三千有余。”

“怎么可以焚城?里面肯定还有没染病的人啊!”

“那又如何?鼠疫难以根治,若任由韩都扩散疫情,严重了恐怕会动摇国之根本。”花间照叹息道,“宣亦辰的办法虽然狠辣,但的确能解决问题。”

柳居奇不禁打了个冷颤,仿佛已经看见无数人在火海中挣扎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花间照,如果是你呢?”

“我可没那么硬的心肠,所以啊,我是绝不会继承大统的。”花间照道,“柳儿,老虎就是老虎,收了利爪也不是猫,皇权斗争里能有几个人干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儿容得下妇人之仁……宣亦辰,自然不会是例外。”

第八十章 泼妇章 氏

宣亦郁正在亭中描绘着枝缀红梅的点点风韵,小顺子端来一叠精致的金丝糕,“殿下,您用些点心歇一会儿再画吧。”

宣亦郁咳了一阵,摇头道,“金丝糕太甜,给我倒杯热茶就好。”

小顺子依言照办,服侍他坐下喝茶,宣亦郁作画习惯站着,他身子单薄,往往一幅画完就要没精神许久,旁人怎么劝他都不肯听。

“殿下画的真好,这梅花就像活的一样。”小顺子拿小扇子给画催墨,赞叹道。

“你就会哄我高兴。”宣亦郁笑着,苍白的面孔又清减了不少,“传闻古人燎司善画红梅,每每要用自己的鲜血染那梅花,他画的梅花甚至还有香味,能招来蜂蝶,也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该说那燎司是傻子才对,哪有用血画画的,画久了人还能活吗?”小顺子皱着眉头,“殿下您可别学他。”

宣亦郁面上带笑,看着小顺子说,“我玩笑罢了,你却当真。”

小顺子调皮地眨眨眼睛,他性子怯,因从小侍奉宣亦郁,宣亦郁又待他和善,才在宣亦郁跟前活泼一些,“殿下知道吗?四皇子昨日被皇上派出去了,您大概再过几日就能出去走动了。”

宣亦郁一滞,想到大婚那晚荒唐的一幕,心口揪得难受,又是一阵勐咳,“亦曦他去了哪里?”

“说是滇北。”

“滇北最近屡被胡辽骚扰,胡辽虽是个小部落,但暴虐顽固,只怕不是个轻松差事。”宣亦郁蹙眉,有些担心宣亦曦的安危,若不是宣亦曦这次真惹恼了风岚帝,风岚帝大概也不会将这么危险的事情安排给他,归根结底,祸根都是自己……饶这身体久病,却还是闹得旁人不得安宁,倒不如死了干净。

“殿下不要多想,皇上肯定是给足了四皇子兵力,哪有父亲舍得害儿子的。”小顺子看出宣亦郁不开心,赶紧岔开话题道,“前几日二皇子托人送了方极品端砚,殿下还没看过,要不我去取来?”

宣亦郁颔首,“去吧,朱砂快用完了,你顺便取上一些。”

小顺子走后,宣亦郁一个人坐在亭中,痴痴望着亭外的红梅,梅花开得那般热烈繁盛,好像是怕明天就要凋谢一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柄扇子打开,上头画着宣亦辰淡然品茗的样子,栩栩如生,宣亦郁看着那题字”漠”,心里一痛,画画的人倒比自己要看的通透……

宣亦曦大闹婚场,宣亦辰却只遥遥道了声恭喜,怎不让他心寒?

“娘娘,太子吩咐了不许旁人进园子里扰他画画,您——”守在园子外头的侍卫话还没说完,就被章露馨狠狠打了一记耳光,骂道,“混账东西,我算是旁人么?瞎了你的眼睛!”

跟在章露馨身后的陪嫁丫环双碧心有戚戚,老爷跟小姐说了许多遍,要她收敛自己的娇横脾气,可太子病懦不爱管事,小姐养好身体没两日就我行我素起来,根本未将老爷的嘱咐放在心里,她人微言轻又说不上话。

侍卫不敢再拦,章露馨趾高气扬地进了园子,远远看着小亭子外头的红梅好看,便带着双碧一路过去,想摘下几枝插进房内花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