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来的字条上并未说送这颗珠子的用意,但阮筝今日还是下意识地带着它入了宫。果不其然这珠子像是极讨太后的欢心,两人坐着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后便赞了一回她这颗珠子。

“这珠子颜色倒是很衬你今日的衣裙,阮姑娘于色彩搭配方面想来有些心得。”

阮筝不敢托大,起身谢过太后赞誉,又说了几句自谦的话,还盘算着若是太后喜欢,要不要把这珠子献给她老人家。

只是太后大概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哪里稀罕这么颗珠子,最后也不过客气两句,与她说了片刻话后便借口身子乏,让人带她去后花园玩乐。

“哀家小睡一阵儿,你自去玩,想吃什么喝什么便让她们为你准备,只当是自己家便是。”

阮筝口中称谢却没把这话儿当真,这里是慈宁宫不是侯府也不是她的文茵院,哪里能由着性子胡乱走动。万一闯了祸,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只是太后似乎颇为喜欢她,还当真让嬷嬷领着她去了后花园,还让人备了精致茶点。几个宫女在一园中的亭子内侍候着,一个给打扇一个给倒茶,还有一个则陪着她贴心地说话。

如此这般一番操作,倒真解了她心头的不少忐忑。离了太后的眼睛她人也活泼了几分,初时还只是乖乖坐在亭子内赏花看景,过了片刻便有了起来走动的意思。

那陪着她说话名唤司琴的宫女便领着她往园子各处闲逛。慈宁宫乃历代太后居所,占地自是极广,园子也修得精致别样,那亭台楼阁假山小桥都与外头修得很不一样,便是内里养着的名贵花草,都有许多阮筝叫不上来名字的。

皇家富贵可见一斑。

逛了片刻后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司琴便将阮筝扶进了一处假山中,告罪道:“奴婢忘了给姑娘取把伞,这会儿便去拿。姑娘且在此处稍等,奴婢即刻回来。”

阮筝自是笑着应了,待司琴走后便一个人围着假山赏起景来。这假山造得极大,连绵成一片,一边是荷塘另一边则是竹林。阮筝本想去荷塘边吹风,走出几步却听得头顶山石上似乎有人走动。她便停下了步子,好奇地抬头张望。

刚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从头顶掠过,她不由有点好奇,走出假山顺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那人走得并不快,穿着一身内侍的服制在假山间来回跳跃,很快便走到了宫墙边。然后他从假山上跳下,开始绕着宫墙抓耳挠腮。

很快他像是想到了办法,费力地搬来了几块石头将它们垒起,等算着高度差不多了他便开始往石头上爬。

阮筝这才明白过来,这人是要□□出去。只是那些石块大大小小表面都不平整,垒在一起本就晃晃悠悠。加上还要往上站个人,结构更是七零八落,没等那小太监在上面站稳,就一副要坍塌的模样。

阮筝下意识就上前伸手去扶,结果没扶住,眼睁睁看着小太监自一堆石头上摔落,那些垒起的石块也落了一地,有一个直接滚到了阮筝的脚边。

小太监摔得疼得,躺在地上嗷嗷直叫,阮筝便上前去扶他,还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人替你看看?”

小太监这才注意到旁边居然有人,脸色一黯吃惊地望着阮筝:“你是何人,怎么来的这里?”

边说边向她身边探看,生怕被人撞见似的。

阮筝猜他是慈宁宫侍候的小太监,大约是贪玩才想着□□出去,于是好心劝他道:“你还是别干这个了,太危险。宫里当差比不得外面,不能由着性子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家人也该着急了。”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用力甩开阮筝的手,抱怨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跟我哥一模一样。”

“你哥哥,他也在宫里当差吗?”

这话一问出口阮筝就觉得不妙。虽说宫里当差是有脸面的事儿,但太监跟宫女不同,那是要断子绝孙的。一家子两儿子都当太监,可不是在咒人家嘛。

但那小太监似乎并不在乎,只摇头道:“他不在宫里,他在王府。”

一说起这个又是满肚子的不高兴,“也跟你一样,整天不许我出门去,总要我乖乖待在宫里,还不许我任性,烦死了。”

还有一些他没告诉阮筝,他哥不仅不许他出门还特别婆妈,总是让他处处小心,说什么他若有个什么太后便要伤心什么的。

就只太后伤心,他这个当哥哥的难道就不会伤心吗?当真没有一点人情味。

阮筝听他在那里絮絮叨叨,只觉得这小太监还有点可爱。听他提起他哥哥在王府当差时,没来由地又想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