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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保持镇定:“抱歉,我家里有点事,我得先……”

兴许是距离太近、听到了我弟说话的缘故,江盛景起身催促我:“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在去往医院的路途中,我无心欣赏这座城市的雨夜,不停和董小然发消息确认我妈的情况。

江盛景将车径直开到住院部楼下,询问我是否需要他留下帮忙,我不愿占用他的私人时间,又担心家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便委婉地拒绝了。江盛景没有坚持,只摆摆手,叮嘱我赶紧上楼。

等电梯的时候,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脑海中:我们两家曾是邻居,我爸妈对那个样貌清秀的少年起初还算热情,知道盛景成绩很好,还总让我跟多跟他一起玩;后来他们听说盛勇成了贪污犯、阶下囚,对盛景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就连他来给生病的我送作业本,我爸都没让他进门……

如今盛景成了江盛景,天之骄子衣锦还乡,嘴上客气,心里肯定还记着当年受过的委屈。

不见也好。

我赶到病房时,我妈刚做完腿部清创和缝合手术,正躺在床上输液,见她的伤势不算严重,我松了口气。

不过,凭我对市立医院的了解,住院部床位向来紧张,我爸妈也不像在这有熟人的样子……我问董小然怎么回事,他这才一脸尴尬地说,我爸在医院大厅里闹了一通,还骂哭了一个住院部的小护士,终于叫来了说话顶用的医生,答应腾出一张床位给我妈先躺着,我爸还挺得意,说这就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会闹的大爷有特权。

我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我爸缴完费回到病房,将手里一叠票据抖得哗哗响,嘴里嘀咕着为什么不能所有费用都走医保,又数落我妈走路不小心;见没人搭理,他找上我,将自己并没有经历的事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重点落在“一定要找司机索赔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上。

我知道这不现实——听小然的意思,这起交通事故全怪我妈,人家司机愿意协商解决、承担一部分医药费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照我爸那意思,分明就是要讹人。

我只能敷衍地应了几声。

我妈脸色苍白,没什么力气和我爸争辩,她只是神情木讷地盯着我弟,隔几分钟就催他早点回家。

病房很小,隔壁床还有别的病人,我爸坐不住,又惦记着赔偿的事,见外面的雨停了,就带着我弟走了,说好接下来几天和我轮班陪夜。护士来给我妈拆了滞留针,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疲乏至极,拉着我宛如交代后事般说了几句话,慢慢睡着了。

我走出病房透气,听见肚子咕咕叫,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