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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之后,是五进大院。此时,杨国忠坐在书房内那张宽大书案后的椅子上,面前站着是王府侍卫长“冯萧成”。

冯萧成右手紧按着佩刀,一直躬着身子站着,像是在接受聆训一般。

杨国忠听完冯萧成的汇报,依然一言不发的继续练习着他的书法,只是那字越写越丑。不知他是气自己这字越写越丑,还是面前的冯萧成汇报的信息惹怒了他,只见杨国忠突然抬起头来,先将手里的狼毫朝冯萧成掷了出去,紧接着连面前的砚台也朝冯萧成砸了过去。

冯萧成眼见笔砚都朝自己飞了来,却硬是站着没敢动。那原本威武的红色战甲,此时却被染上了一大团黑色。

杨国忠扔完笔砚,满脸怒气的吼道:“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几百人将他们围在了北城让人跑了,你们说对那人生地不熟。可人都到了陈仓,你们还把人给弄丢了,难道他们几人会变法术?还是有三头六臂?”

冯萧成低声说道:“我们的人已将他们围在了酒楼,想着城中人太杂不便动手,就在回长安的沿途设下了埋伏。却不想他们在城中摆脱了我们的监视,且沿途也不见他们的人影。”

杨国忠走到冯萧成身边:“难道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没有回长安,那就在陈仓找啊?”说着一手拍在冯萧成的头盔上。

冯萧成后退一步,依然躬着身说道:“我们已安排人彻查陈仓,但我怀疑他们因人多目标太大不敢轻易上路,会派人先回到长安搬救兵。因此我急着赶回长安,得先阻止他与长安城内取得联系。”

杨国忠阴冷的笑笑:“我倒要看他有多少人可以派?这样,你把他之前派回长安的那几人的头砍下来,拿去挂在陈仓门楼上,就让陈仓守军说是抓住了几个吐蕃细作。”

冯萧成应着退了下去。杨国忠自言自语道:“李享,我倒要看你怎么救你这个儿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初到长安

农历春节越来越近。长安城内,货商采买,络绎不绝,让原本就热闹的长安城更显繁荣。

平康坊,长安城内的烟花之地,也是文人仕子们留念往返之所。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平民仕子,不管你是多才多艺的文人骚客、一掷千金的富商巨贾,还是囊中羞涩的贫民子弟,只要你来,平康坊都会包容的接纳。

可就在这么一个烟花柳花巷里,当朝右相李林甫的府邸就坐落于此。相府是这座坊内唯一向坊外临街开门的官宅,虽也是尽显气派,但与坊内其他地方的热闹相比,此时的相府显的有些冷清。

李林甫这位一生潜心于弄权的权臣,为一已私利,建言重用胡将。为争权,向玄宗进言将杨国忠派去了剑南道,以为朝中大权从此独揽。

兴奋的李林甫正陪着唐玄宗在华清宫,却在这时听闻玄宗已招杨国忠回到长安,方知自己已斗不过杨国忠,为此竟一病不起,此时已卧病在床。

他深知自己时日已不多,政敌杨国忠必将取代自己,而此时自己的小儿子李屿与广平王李俶却下落不明。他知道这事绝对与杨国忠脱不了干系,这也印证了杨国忠绝不会放过自己。

然而,他已不再有机会与这位曾经的朋友,后来的敌人继续斗下去,他似乎已看到了自己的身后之事,但却再也无能为力。

而此时,在长安城的“开远门”,一位少年公子携两名随从策马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他们沿开远大街直行,一直来到“颁政坊”。来年开春即是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而颁政坊因坊内寺观云集,因此成为了科举考生们考试前的清净学习之地。

刚才在城门口时,少年公子的随从向门吏打听城内的落脚之地,门吏见这少年公子像是考生模样,就推荐他们来到了颁政坊。

这位少年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乔装之后的李洋。因她们本就是陌生面孔,再加上这乔装改扮,沿途也就出奇的顺利,她们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从陈仓赶到了长安。只是,要如何在这陌生的长安城内避开杨国忠的耳目,并找到可将信送达太子李享的人,这才是她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三人在颁政坊随意找了座道观住下。却不想这长安的道观,虽是清修这地,但也有贫富之分。

香火旺的道观,那香油钱自然也就更多,那观内的陈设用度开销也就更好更多。而香火不旺的道观,那就得节衣缩食了。

而李洋他们投住的道观就是属于香火冷清的那一类,听闻他们要投宿,一位道士不冷不热的将他们带到殿后的一间厢房,连一句寒暄也没有的转身就离开了。

一盏油灯跟只萤火虫似的发着微弱的亮光,借着这点微光,勉强能看到这厢房里的陈设。大通铺,一张床板,上面铺了一些干草,一床薄的不能再薄的被子,除此这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