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冯闻达后退一步。

说道：“交出来。”

说完。他把手背在身后，腿微微弯曲。

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虽是看不见，但他比能看得见的人，看得还要清楚。

张望月知道，瞎子的任何动作，都不是多余的。

见此，张望月把风尘刀插在面前，右手轻轻搭在刀柄上。

轻声道：“你想要神龙果。”

瞎子道：“没错。”

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隐藏。

张望月道：“我可以给你，告诉我路菲菲在哪。”

瞎子道：“什么？”

张望月道：“一年前，金阳宝藏山洞里的人，都在哪里？”

瞎子没有立刻回答，他把身子侧了侧，说道：“你在找人？”

“没错。”

“我可以告诉你，先把神龙果给我。”

“你先说。”

“我若是说了，你不给怎么办？”

张望月没有回答。张望月当然不会给，就算给，也得先见到路菲菲。

便道：“你也可以不说，但你一定不会得到神龙果。”

瞎子沉默着，他一直立于雪地里。也不说话，也不动手。恍若在思考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他忽然开口，“我本来还想收你为徒，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刚说完，只看他的身子一闪。闪到了周蔷薇身后，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周蔷薇的脖子。

他道：“交出来，不然，我杀了她。”

张望月皱着眉头看着，把搭在风尘刀上的手，往下移了移。

只听远处有人大喊，“冯闻达，放开她。你若动她一根毫发，我必把你碎尸万段。”

张望月转头看去，瞧见是周志正在喊。那周志正刚喊完，便冲了过来。

只看他身子腾空，双手比划。便有数道剑光，似飞刀一般，冲向冯闻达。

冯闻达见状，把周蔷薇挡在身前。

周志正身子在空中，急转。剑光收回。却看，吴天跟着也冲了过来，一道黑气涌向周志正。周志正便把将要收回的剑光，再次指向黑气。

瞬间没入到黑气之中。

两人身子，向两边跃开。

各自收势。

周志正把目光移开，看向瞎子，说道：“放开我女儿。”

瞎子道：“把那小子，给我废了，我便放了你女儿。”

显然，瞎子懂得如何，利用别人。

他刚一说完。周志正便看向了张望月。眼睛里，有着一股锐利。

周志正有可能会对张望月出手。正当张望月想开口时。周志正又把目光看向瞎子。

说道：“我们的事，不必关系旁人。你若还是个汉子，就把人放了。我还瞧得起你。”

能够看到，周蔷薇试着挣扎了两次。但她，不管如何努力，都是无效的。瞎子，就是不肯松手。

他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告诉你们。今晚，我才是那个胜出者。当年是，今天必然也是。像你们这样，做事犹豫不决，儿女情长，怎么能达到武学至高境界。”

他看向了张望月，又道：“神龙果只有用在我的身上，才能真正发挥出它的实力。快点交出来。”

瞎子语气加重。

只看，周蔷薇喊出了声。瞎子伤到了她。

见此，张望月往前一步。

瞎子喝道：“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张望月停住，周蔷薇面露痛苦之色。

雪花落到她的头发上，她的头发看起来，却是很乱。四周，风声呼啸，雪越下越大。

吴天突然开口道：“大师兄，你能威胁到他们。可是威胁不到我。这个女子，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想想看，我若是现在就对你出手。会怎么样？”

瞎子没有说话。

很显然，若吴天对瞎子出手。瞎子必然无暇顾周蔷薇。这样，张望月便会和周志正一起冲向瞎子。如此一下，便是三人，打一人。

瞎子会立于，必败之地。

这么简单的道理，瞎子不会想不明白。

瞎子终于开口，“你想怎么样？”

吴天笑道：“助我建立周天下，我帮你这一次。另外，我还会帮你抢到孤灯剑阵。事后，我们互不相干。”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买卖，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吴天又道：“二打二，才会更有胜算。”

瞎子笑道：“听起来，倒是不错。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

吴天道：“以大师兄的实力，就算我反悔，只怕也活不过第二天晚上。”

瞎子道：“这一点，说的倒是没错。不过，这个女子对我们有用，不能放。”

瞎子的手，又使了劲。紧跟着，他又道：“你对付周志正，我对付……。”

瞎子说着，忽然不说了。只看他，瞪大眼睛，身子一震。他原本抓住周蔷薇的手，松开。跟着，周蔷薇跑开。

张望月看到，一把刀，从瞎子的背后穿了过去。刀尖，在瞎子面前正滴着鲜血。

瞎子的身子，一动不动。他缓缓转过身。

老周的身子，便出现了。

那把穿过瞎子身子的刀，便闪着光。

瞎子嘴里不停得流着血，看着老周，说道：“二师弟……你……说过……”

老周面部铮狞，道：“我是说过，不会出手干涉。你也相信了。”

他俩眼睛，同时瞪大。彼此看着对方。

老周接着道：“师兄弟情谊在，我不愿见你一错再错。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瞎子嘴里涌着鲜血，“二师弟，师父……师父……”

老周站在瞎子面前，一动不动。

所有人，似在等待着瞎子，说出最后一句话。瞎子也在努力得说，但他忽然间身子倒了下去。

他的嘴一直在动，然而，说出来的不是话。而是血。他面朝天空，身体抽动着。

鲜血不停流下，沁透衣服，染红了四周的白雪。

瞎子，一动未动。

见此，张望月冲了过去。扶起瞎子，摇晃着瞎子的身子，喊道：“醒一醒，醒一醒。”张望月努力得摇晃着。手上运劲，抵住瞎子的胸口。可是，瞎子还是一动不动。

他看瞎子头上，戴着的铁头盔分为两半。掉到地上，瞎子的一张脸便是露了出来。

见此，张望月心里一惊。

他终于知道，瞎子为何要戴着铁头盔了。不是因为他眼睛瞎了，而是因为他的脸。

那是一张，虫蚁不愿侵的脸。或者说，不是脸。

张望月的喉咙不免动了动，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当即把头转了过去，看向一边。

老周轻声道：“蛇血雷本毁了他的脸，也毁了他的一生。”

老周说完后，无人说话。四周变得安静，似对瞎子的离去，还未反过神来。

张望月轻轻放下瞎子，站起身，把头抬起。看向大雪纷飞的长空，自是知道，难以寻觅路菲菲下落。心里，不免惆怅起来。

最后，目光停在了雪地里，李阿凤身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女子，不知死活。

张望月跑了过去，探出手，一股微弱气息，触碰到手指。李阿凤还没死。

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张望月长呼一口，不管怎样，李阿凤是最后的希望了。

这时，风雪突然间变大。月色也更加暗淡。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张望月便眯着眼，扶起李阿凤。却是瞧见，远处的老周、吴天、周志正三人打了起来。

染血麒麟、火龙也参与了其中。一时间，红光与金光满天飞舞，火焰遍地都是。

熊熊烈火，似草原燃烧。但，仍然挡不住那落下的白雪。

风雪无畏，人更无畏。张望月站起，把李阿凤背在身上，迎着风雪，准备离去。

忽听惨呼一声，张望月回头。只看，小莺顺着地面，滚出数丈。接着，她的身体，一动不动。视线里，地面白雪，慢慢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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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望月看着，停住脚步。

小莺还是个孩子，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张望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先前胸口，那被小莺刺出的刀伤。

沉默着。

这时，一股有力的风雪吹来。几乎要把张望月给埋上。张望月便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迈出步子，走向小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