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页

蔺衡向来情绪不大外露,平日里再怎么气恼,不过脸色难看点,说话尖锐些。

如这般直接上手揍人的行为,委实少见。

纪怀尘挨了一记砸也懵了,他缄默半晌,看看昏迷不醒的廉溪琢,再看看坐上首的国君大人。终是悻悻起身,挪到床榻边给昏睡的那个替换绢帕降高热去了。

其实御医送来的温热药物都给小舅舅用过,只是大冬日里受了凉,气门紧闭。因而这低烧不褪,总消耗着自身的抵抗力。

加之廉溪琢爱酒,每每上勾栏歌坊必要喝尽兴。那副看似强健的身子骨,早已拖沓的虚弱不堪。

“子敛。”

一声无力轻唤陡然打破了君臣间的胶着氛围。

蔺衡率先望过去,迎目便见爱将呆呆怔住的动作,以及一双猩红的眼眸。

子敛是纪怀尘的字。

老将军在世时曾不止一次的调笑过他,‘敛’乃收敛、约束,成日同廉溪琢追猫逗狗,嬉笑打闹,哪有半分将相之才的沉稳样子。

而后来他当真成了威震一方的中央将军,首领十万大军,所向披靡,令敌军闻风丧胆。

却从此无人再唤他的字,亦无人记起,他原来是个和廉溪琢一样倜傥不羁的少年。

缄默片刻,终是蔺衡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纪怀尘抿唇不答,或者说他是有意在抗拒这个话题。就算此刻廉大学士听不到,他那番深压住的心里话也难就此说出口。

“好,我们换种方式。”蔺衡懒得打迂回仗,掰过爱将肩头强迫他直视自己。“你希望孤怎样帮你?”

“陛下,臣希望您能顾全隅清,保他平安一世,无忧至死。”

“孤做不到。”

蔺衡拒绝的很是强硬,强硬过后又无奈的黯下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