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光给了他一个“您继续吹”的眼神。

“这猪肉脯用得上好猪后腿肉,剔了肉筋,横切成纸一样薄的肉片,用秘方腌制入味,木炭文火烤制。”忠直一边吹一边咂舌回味,“我和小娘子一起烤的,足足烤了两个时辰,烤得满院子都是香气。你是吃不上了,那叫一个有嚼劲!”

慧光忍下馋意,用鼻子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听小娘子说,你在京里有相好的了?从前没听说啊。”

忠直暗道不好,忙捏着鼻子低头认错:“哥哥,我错了,我那也是没办法才胡说的……”

慧光才不听他解释,打断道:“错什么?和我有什么相干。只是可惜,你真有相好也用不上了,殿下说了忠直机灵,等回京还是得把你办了送进宫里去办事,没得辱没了你。”

忠直下面一凉,真的怕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就求饶:“诶,哥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您别吓我!”

吓人的还在后头呢。

忠直这边和慧光正求饶,听见前面马路边就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可丫头看,月上我给你抱回来了”。

好家伙,净名在车上坐着呢,闺女直接给抱到了面前来!

忠直和慧光都浑身一震,寻声望去。容可也被吓了一跳,眼睛睁得浑圆,看着面前的谢洵,又缓慢地扭头看去——李大娘挎着竹篮走过来,怀里抱着的正是近日长膘不少的狸花小猫。

李大娘全然不知自己的话是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一块巨石,她满脸笑意地走进,把猫往容可怀里一塞:“我给你送些菜来,正好在猪舍抓到小月上,就一起给你带来了。月上这小丫头进来胖不少啊……”

容可哈哈大笑,试图用笑声遮掩去李大娘口中的“月上”。她余光极快地从谢洵平静的面容上扫过,心中紧张地敲起小鼓,欲盖弥彰地阻止李大娘继续说下去:“咪咪就是贪嘴哈哈哈哈……大娘,你管她叫咪咪就是,我们都这样叫她了。”

李大娘十分不解:“月上这名儿多好听啊,我给家里小子起名想破头也起不出这样好听的名儿来,叫什么咪咪……”

糊弄不过去了,毁灭吧。

容可无奈放弃,转向谢洵,尽可能让自己和怀里的小猫都看起来可怜无辜一些,说道:“我不是有意的,当初给猫儿起名就是图一时好玩,还不知道冒犯了您。后来我就改名了……”

谢洵并没有生气,平静的眼眸看向小猫的时候甚至有几分软和,最后伸手轻轻挠了挠猫咪的下巴。

这就是他与容可的道别了,收回手他便放下了车帘。

慧光上前来,向容可行了一礼,就跳上马车,吩咐车夫离开。容可就抱着猫站在路边,一直目送马车驶远。

李大娘先前是没注意,见到了谢洵以后就被他那通身的贵气吓得退到了一旁,也觉出自己说猫的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干脆躲进院子里去找容母了。

“容娘子,你说,那贵人什么来头啊?你瞧见没,那脸跟画描的一样好看呢,就是看着怪……不敢让人靠近的。”李大娘拍着胸口问,“可丫头看着倒是不怕,她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贵人?是酒楼的客人么?”

容母没有回答,但她见忠直的反应,大约能猜出来马车上的那位公子也许是京里的人。

李大娘缓过劲来,开始八卦:“前面乍一看吧,我几辈子没见过这样好看贵气的人,都不敢往他身边站。但是现在一想,可丫头跟那位还挺般配的,两人站一起就像是在一幅画上……”

容母沉默地听着,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自从日子过得好起来之后,她一直都很在意容可的终身大事,总想着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从前她想遍了村里的好男子,看中了里正家的大郎赵宝柱,觉得他家境殷实,有个当里正的爹、读书的弟弟,人也老实可靠,是最好的人选。

可今日,可丫头与那位公子在一处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她的可丫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饭都吃不上的穷丫头了。她如今既会种菇、又会养猪做菜,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也把自己养得越发美丽标致,出落得就好像菩萨座下的玉女一般。

村里的男子配不上她,哪怕是最出挑的赵宝柱也一样。她的可丫头虽然不是从小在国公府里的锦绣堆里长大,但她一样配得上京城里的贵公子。

“……那话怎么说来着,金童女玉啊!”李大娘自顾自说得起劲,但话锋一转,“不过那公子一瞧就是大富大贵人家,喏,走远了。我们村里的高攀不上,你也劝劝可丫头,别自个着迷伤了心。她年纪也不小了,你也该替她相看起来,这村里可有好儿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