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过隙,这时间倏地翻过了六十余年。

一直少有人来的不知山处,忽而响起了两道不同的声音。一道显得低沉平静,一道听着清脆悦耳,那动听的嗓音仿佛黄鹂鸣叫,煞是好听。

像是一对小情儿。

又过半月,两道声音,就变作了一道。

然后是几百道。

他们吵闹,大笑,疯狂,簇拥着那道黄鹂般的女声,不断赞美她。

女声笑嘻嘻地说道:“他的天赋确实是好,可也实在太好骗了。之前听他们说,公孙谌此人足智多谋,如此看来,却也是个轻信之人。”

“女郎说得极是。”

他们如潮水来,便也如潮水去,眨眼间消失在了不知山处。

这充满着绿意的不知山处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被重重压垮在阵法束缚下的冷峻男人陷入了昏迷,他浑身破破烂烂,背脊的位置深深凹陷了下去,仿佛被取走了最后的傲骨,又将之抛却在了这里,只留着维持生机的仙丹。

那施舍的仙丹在第二日醒来,就被男人费劲打落,不知掉在何处。

失去灵根后,修士体内容纳的灵气不再受控,疯狂地在经脉内暴走,肆虐的灵气摧毁了五脏六腑,那晕染开的血痕越来越大,呼吸也逐渐低下去。

啪嗒——

再一次醒来时,那极浅极浅的动静落入了耳中。

很轻,却也很明显。

在死寂得连风都没有的不知山处,这声音几乎成为指路灯。

他用下颚,用嘴巴,一点点咬住所有可以挪动的地方,将自己一点点移到了那水声的上面,那几乎是最后的力气了。

真是有趣,蓝岚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却独独没有考虑到任何一种凡人的方式。

骨子里的傲慢,让蓝岚疏忽了。

那裂缝极其细小,仿佛是旷日持久下,不经意被打开的一处漏洞。隔着这小小的缝隙,他却清清楚楚听到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