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只能这么呆愣愣地听他说着,他一向看不懂靳老的爱恨,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就对一个样样都算不上多么出挑的女人掏心掏肺。

也可能就是在戚纾蓝身上消磨完了他所有的仁慈和宽容,所以,他才能对其他每个人都那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对大少爷是,对大少奶奶是,对沈家是,甚至就连自己唯一血肉至亲的二少爷,他也可以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有可能,你想的没错。

靳颐年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口,他一张接一张照片字画扔进火盆里,顿时燃起高高的火焰,像是能把他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我靳颐年这一生虽然不算多么光明磊落,却也无愧于心,可唯独对于那个孩子,我是有愧疚的,我不明不白地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却一天也没有尽过当父亲的责任。

顾曼骂他薄情寡义,骂他自作自受,他都不否认,因为她说的没错,他会生气不是因为什么恼羞成怒,他只是想着能多护小戚一分便是一分。

骂他可以,咒他可以,所有的罪过都可以是他来扛,也只能是他来扛。

阿寒既然已经提到了顾听白,想必他是已经查到了些什么,这孩子向来聪明过人,虽不是我亲生的,却像极了我。

靳颐年闻着刺鼻的烟灰忍不住轻轻了两声,他的喘息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却还是固执地要把手里的字画烧完:林景明算个什么东西,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查到我瞒了二十多年的旧事,最多不过是被人挡了替死鬼而已。

老爷猜得没错,林家确实冤枉,但也不算冤枉。

方管家不敢懈怠地听着他每一句话,他小心地帮他挡开浓重的烟灰,谨小慎微地继续说:顾……不是,二少爷从前有一个很相爱的女友,是个演员,但是大概六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而这一场意外似乎跟林小姐有点关系。

靳颐年似乎对于这样的恩怨纠葛并不觉得多么意外,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看着一点点暗下去的火焰,沉声说道:既然他想借刀杀人,那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如就尽点心力,林家也是时候改个姓了。

方管家跟了他几十年,当然明白他这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个小小的林氏国际银行,靳老若是想让他改名换姓,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

可是老爷,如果这样一来,大少爷和林小姐的婚事……

呵!

靳颐年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冷哼一声,他苍老的脸庞上全是轻蔑和不屑,冷声冷气地开口:一个杀人犯,怎么配得上我的儿子,阿寒的婚事我自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