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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至瑞天 言多笔失 812 字 2022-10-03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难以理解杨冰卓隐婚息影,断绝和娱乐圈曾经的所有经历。这一场为爱付出的童话般奢望并没有引起感动,昭然若揭了狠心的背叛。

但时间浪潮的拍打下,海滩上剩下的只是更多的回忆,毕竟在他们的心里,有些人永远明媚地活着。正如片子里定格的一帧一帧的美好画面,所有的伤痛和困择被摒弃。姜情恍惚发觉,沈思明那爱的视角磨平了姜冰在她心里的尖锐。

“年轻的时候,和我很像,对不对?”姜情向林瑞天说道。

姜情矛盾地爱着恨着已经远走高飞的母亲,她平静的声音里填塞着无法弥补的遗憾,缓和而迟钝。坐在他的腿上,林瑞天更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无力的瘫软。他理解姜情的痛苦,却无法感知姜情的痛苦,于是他抱得更深沉几分。

他语气尽量松弛:“你的母亲又是歌手又是演员的,我就说你这与生俱来的戏精天赋随了谁。”

姜情用胳膊肘戳他的胸膛:“嘴贫和谁学的?”

林瑞天朝她靠近,撒娇腻歪地抿嘴笑:“废话,当然是和你。”

在后来姜情的生命里,她碰到了林林总总的女性,无论是长辈还是朋友,都感受到了特有的来自女性的备至关怀。只是她从未从任何一个人身上寻求到当初幻想的母爱,古往今来的血缘传统是永远的束缚,它不断地凌磨着神经,在一次次获得感动时提醒。

二十几年了,当她再次见到沈思明的时刻,肢体与神情的拘束让她感到非常庆幸,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局促不安。当察觉内心的爱恋依旧生生不息,齐楠仿佛获得新一轮的重生,嘴上难掩的悸动席卷她的整个神经,这一刻她能想到的只有:

“你终于回来了。”她不敢靠近沈思明,只是远远地等待他回头。

她这种做娱乐产业的,看过多少电视剧,又看过多少电影。一幕幕的场景不是连续不断的,重来又重来,人们陷入在人为的感动中,缅怀自身已经坠毁的记忆。

沈思明转过身来,朝桌子上的烟灰缸弹了弹,顺便递给齐楠一根烟:“打火机带了吧。”

年轻的时候原本有一副好嗓子,可惜纸醉金迷没有派上好用场。后来心灰意冷,染上了烟瘾,那时沈思明还会劝她少抽几根,看见打火机也会收走。

齐楠从意怔中缓过神来,退却道:“我早就戒了。”

他突然放肆地大笑,没有熟人间二十几年未见的生分,摇摇头缓和了气氛,揶揄:“当初我和杨冰卓打赌,我们这群人中啊,就你最不可能戒烟,果然人不能同日而语。”

齐楠看到沈思明已经老了。可他提起杨冰卓时,整个人眼神里藏住的涣散与空洞即刻圆满。

小时候,齐楠的父母把剩余的所有财力压到了她的身上,练最优美的歌,弹最优雅的钢琴。

她步履维艰地走到了梦场,才意识到远在天边的梦场并不遥远,它作为新铸的城堡,成为出生孩童的礼物,来自远方的人群只能贡献点缀的鲜花与掌声。

她在泥土中成长,意志坚如磐石。直到目睹金石堆砌的城墙,金砖铺盖的大地,才发现自己的自尊何等微不足道。

不堪一击的自尊早已支离破碎,在日渐平凡的躯壳里适应,她的脸早就撕破了,于是欣然进入沈思明笑里藏刀的言谈中:“是吗?当初杨冰卓不信你丝毫,和顾烨一走了之,音信全无。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格外狠心,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您旗下艺人,林瑞天的女朋友原来是他们的女儿啊,我该说你什么?大发慈悲?”

无论是她以前暗地里的手段还是如今人前的讥讽,沈思明早已释然,他爽快地丢掉余烟:“现在才知道,那齐总识人的能力岂不是又失败了?”

“什么意思?”齐楠心里泛起巨大的恐惧感,周成峰离开前的阴险笑容再次浮现在眼前,高跟鞋的底根支撑着她全部的重量,却仿佛自下而上压垮她。

沈思明的笑容一刀一刀地收敛,声音低沉:“就是,你连识人的能力都没有。”

烟草的气味被敞开的窗户吹淡,可沈思明弥漫的味道愈加强烈,她看着玻璃杯里的水舒缓,突然背后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畏得使眼神晃荡,水都在颤抖。

“老板,资料。”吴荣晓远远向齐楠点了点头,越过她准备将资料呈递。

齐楠看清了吴荣晓的脸,瞠目结舌,手臂慌乱中碰倒了玻璃杯,刺耳的炸裂声钻入耳朵,清水渗透鞋底,她不禁冷搐。弥漫硝烟的战场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昔日逃兵的沾沾自喜化作重演又谢幕的梦魇,如今再次现身。

“如果你骗了我,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