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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见到他倒是笑眯眯的,没有半点跋扈模样,还问他寿安堂那边如何。

可见只是下人们自行其是,李肃心里安定了些,也不强求她在榻前侍疾了,只叮嘱她有空过去瞧瞧老太太,长宁满口应下。

趁机再说起圆房的问题,长宁却狡黠一笑,“我以为夫君是如柳下惠般的君子,为何对此事这般迫切?”

李肃哑然,只怪他在长宁跟前装得太好,却忘了男女敦伦才是正道,这会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倒好像肉-欲熏心一般。

长宁则表示理解,“我知夫君仍忘不了皇贵妃,既如此,不若暂缓些时日,等夫君真正放下了,我也准备好了,那时再行周公之礼,不是两全其美?”

李肃:……

他怀疑自己先前深情得过了分,固然他忘不了纪雨宁,但,也不必因此什么都不干吧?何况悦儿已被送去阮眉那里,他膝下迫切需要一个嫡子来稳定地位,长宁却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待要与对方说清利害,长宁却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我累了,得回屋再睡一会儿,夫君若一定挨不得,就请到妾室那儿歇息罢。”

然而府里的几个妾早被李肃送的送卖的卖,哪里还剩有别的?长宁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婢倒颇为美貌……但,李肃又哪里敢肖想?

他知晓长宁此举旨在考验自己的真心,愈发得做出个洁身自好的榜样,于是一连数晚在书房歇下,连小厮都没要。固然证明了他的“清白”,嘴角却因为上火起了一连串的燎泡,碰着就疼。

这般模样,三朝回门自然无法随长宁进宫,长宁脸上可没有半点遗憾之色,依旧高高兴兴的。

石太后先还有些诧异,待问清缘由,便嗔道:“你也是,这点小事值得什么?一家人还避讳。”

长宁只掩唇道:“驸马虽是内亲,可到底身为男子,在宫中常来常往诸多不便。”

石太后想起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宫婢,倒是能理解长宁的不放心,也便不再提起。

纪雨宁察言观色,就觉得这位公主比自己想象中还聪慧许多,她非但不会被李肃利用,倒是李肃受了她的挟制——用吃醋的借口杜绝李肃进宫实在是个妙招,看来她也晓得此人并非真心。

李肃攀上公主无非是为了好处,可若真让他将好处到手了,长宁的分量必将大减——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吊胃口,他一日得不到好处,便只能受制于人,也就更舍不得离开长宁了。

某种意义上,她也像长清那般在豢养男宠,不同的是,她的法子更隐蔽也更高效些——吃一堑长一智,看来在北戎的那几年里,这位公主已经历练出来了。

至此,纪雨宁再无牵挂,转而将精力用在纠正楚忻的坏毛病上,小姑娘最近忙于跟纪家人通信,那俩萝卜头书读得没她好,字也不够漂亮,可回信上歪歪扭扭的笔迹都很认真,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都是些缠绵悱恻而又荡气回肠的诗句。

虽然一句话能错好几个别字,楚忻小姑娘仍看得津津有味,当然她也会认真回信,并指点那两人注意笔画,尽量减少错误,谁的情书最为工整,谁的分数就高。

虽然能理解她在用一种另类的法子引导那俩小子学习,纪雨宁觉得此法并非长计,她告诉楚忻不该拿婚事当砝码,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小姑娘却严肃道:“我没逗他们,我是认真的。”

皇帝叔叔早说过,将来的婚事让她自己挑拣,楚忻就想,与其到时候找个形同陌路的,还不如从小知根知底、对她言听计从的,她认识的亲戚不多,年岁相当的更只有纪家那两位,万幸两人都长得不丑,楚忻便从容地将他们列入择偶范围。当然,教不严师之惰,为了今后的幸福,她现在就得督促他们进学,好好调理出个模样来。

纪雨宁算是彻底败给这小姑娘了,也罢,她这样深谋远虑,纪雨宁也不好打消她的热情,只娓娓道:“那也不能给两个都写情书呀。”

这又不是在鱼塘养鱼,幸好小孩子还不懂得嫉妒吃醋,将来再大些,不定得怎么闹呢。

楚忻微微睁大了眼,“不行吗?”

纪雨宁斩截地道:“当然不行。”

待要告诉她一番从一而终的道理,楚忻却先说话了,“为什么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

不消说了,定是跟长清待久了的缘故,长清最会这些理论。纪雨宁无力扶额,现在跟楚忻讲述这个社会的规则无疑过早了点,她只谆谆道:“你看,你皇叔只有我一个,不是也过得很好么?”

楚忻望了她一眼,小小声道:“那是因为皇叔跟您两情相悦的缘故,可天底下不是两情相悦的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