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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雨宁知道在说立后的事,但她觉得不必操之过急,一来她毕竟资历尚浅,虽然有了皇嗣,男女尚且未知,不足以服众;二来,石太后能准许她进宫,却未必愿意她坐上后位,毕竟皇后之位非同小可,不知要触及多少世家的利益,包括石家在内,都不会轻易让这件事发生,皇帝总得考虑臣民的意见。

楚珩拉过她揽入怀中去,轻轻搔着她的胳臂,“可是朕简直连一刻都等不得。”

纪雨宁笑道:“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其他不够小事耳。”

自从经历了李肃那桩,纪雨宁把什么名分地位都看淡了,正妻又如何,楚珩若一定要移情别恋,她做了皇后也得濒临失宠;反之,只要他心里有她,他定会护她周全,并爱屋及乌呵护她的孩子,这个纪雨宁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倒是好奇那两姐弟的双亲是怎么过世的,诚亲王她知道是因为附骨疽,倒在沙场,可是诚王妃……说是难产,楚忻跟楚沛生下来可都好好的,看不出半点不健全的迹象。

楚珩沉默了一瞬,叹道:“大皇嫂……她其实是自缢。”

当初诚亲王战死的噩耗传来,京城为之震动,彼时诚王妃将近临盆,众人都瞒着不敢将消息告诉她,但估计她已经猜到,当时没表露出来,可当办完两个孩子的洗三礼后,诚王妃便将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上,当夜追随先夫而去。

因诚亲王夫妇一向恩爱,众人除了扼腕外,再不忍过于苛责,于是由皇帝做主,亲自修改了死因,只说是产后血崩而亡,也免得再被人指指点点。

纪雨宁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桩缘故,虽然感人,但恕她实在没法理解,为了成全夫妻恩义的美名,就牺牲掉一双儿女的幸福,这究竟算勇敢还是懦弱?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易地而处,是陛下您遭逢噩耗,我也不会起轻生之念,除却伤心难过外,更得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毕竟那是生前最后的念想,对不对?”

纪雨宁不想为了争宠就说些海誓山盟之类的空话,正因她看重楚珩,才更不愿意欺骗,毕竟人生除了爱情之外,还有许多许多,都是割舍不掉的。

楚珩自然理解她的想法,遂轻轻笑道:“换做朕也是一样。”

“但,”他轻轻吻了吻纪雨宁的手背,“在将孩子养大成人后,朕会选择追随你而去,如此既成全了责任,也成全了爱情,不是两全其美?”

纪雨宁不得不承认,皇帝的情话比她要动人许多,这甚至不能从话本子里学来,更多像是一种天赋。

纪雨宁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只得拿罗袖遮住面容,再轻靠在楚珩肩膀上,“还有一件事。”

也是她思之良久的,原答应石家要为爵位的事说一说情,后因皇帝在宴会上从天而降,后又忙着进宫事宜,纪雨宁不知不觉便忘了这茬。

如今想起来,却是再耽搁不得了。

楚珩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想是怕对不起石家?”

纪雨宁诚实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她抢走楚忻、害得石景兰丢脸是事实,何况石景兰养了楚忻多年,未必毫无感情,这回新仇旧恨一并发作,她更该难受了。

再者,石老爷在朝中耕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他是皇帝舅舅,也该成全这最后一桩心事。

虽然石家获得的好处不少,近些年更是尾大不掉,难以打发,但,纪雨宁的考虑也不是毫无道理,若延搁太久,难保叫人议论他刻薄寡恩——横竖只是立个世子,撼动不了大局。

楚珩想了想,便点头应允。

另一边,石景兰早已在家书中悉数告知纪雨宁抢孩子的事,石家人无不义愤填膺,枉他们先前给了纪雨宁那么些好处,这人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家费了多年的心血,她转眼就去摘桃子,简直横行霸道!

要命的是连太后娘娘都被她哄了去,石老爷简直痛心疾首,就算纪雨宁腹内揣了个宝货,那孩子身上毕竟没流着石家的血,太后就不能多为娘家人想想么?

当即整衣敛容,“来人,我要进宫,亲自去探望太后娘娘。”

石景煜劝道:“爹,您别这么冲动呀,依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纪夫人那样能干,没准是看姐姐辛苦,特意为她分担呢!”

石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没见过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他姓石还是姓纪?

石景业亦皱起眉头,“二弟,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没看纪淑妃已经踩到咱们头上了么?今日是德妃,明日就该轮到国公府,你指望爹网开一面,人家只怕要赶尽杀绝。”

石景煜撇着嘴不说话,心想这群人才是被害妄想症犯了,纪雨宁好端端的做什么要跟石家过不去?她又没个好娘家,扳倒了国公府,纪家一个商户也爬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