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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快要晕过去之际,遥遥听到有布鞋踏雨而来。不多时,便有一把小红伞倾向了他。

伞下的小姑娘难掩愧疚,将手中攥着的食盒掀开,把几个自己未曾动过的小菜放在他面前。

那一夜的记忆,他都有几分模糊了。

但唯独清晰地记着,小姑娘坐在他身边,撑着一把红伞,陪他度过了整整一个雨夜。

只是次日,他便发觉了她浑身滚烫,烧得厉害。许是身子娇弱,这一晚受尽了风寒。他连忙背起她,在雨后满地的海棠里,跑了一路。

那日,她也是这般毫无防备地睡晕过去,今日也是如此,心境却不复当初了。

他的眸光暗了少许,复又提步往海棠尽头的小屋走去。

天色微霁,拂晓的晨光透过窗沿洒在半张芙蓉面上,连卷密的眼睫也渡上了浅浅的金光。没过多久,轻薄的长睫颤了颤。

陆莞禾缓缓睁开眼,见头上的竹纹淡青罗帐,神志仍有几分恍惚。

少顷,她适才还有几分混沌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利索地坐起身。过了一夜,到了现在,她仍有些不真切的感觉,额间虽有一阵钝痛,但她没想到谢席玉同意留下她了。

陆莞禾掀开被褥,足尖微触,小心又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木格放书,盆栽新绿,连她手中抱着的被褥也是崭新暖和的,妥帖顺心,这间屋子应该未曾住人,昨日专门派人收拾的。

外头的丫鬟听见屋内有动静,拿着洗漱的水盆而入,才终于见得贵人要她们小心服侍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只见陆莞禾一身海棠绣边的底衣,长发未着半分装饰而顺顺落至肩前,窗边透来的微光柔和地落至全身,温和静雅。

有一瞬,她们有一种错觉,面前的真是天边的神女。

“奴婢服侍小姐洗漱。”

两个丫鬟不愧是程时选来的,礼数上挑不出错落,手脚也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