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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安云乔抹了把额头的汗,暗暗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不然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少主准能把他削成人棍。他身上还穿着清慧的僧服,从洞口灵活地窜进来,一进来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忙挨着墙调动内力逼出寒气,又封住了自身经络以免寒气再入体。

唇齿利索后,他谨慎地打量了一阵才道:“没看错,这是寒山石,是异域雪山特有的一种至阴至寒之物,能够使方圆十里的土地瞬息间寸草不生,不知是什么人用法子阻挡了寒气外溢。”

宋南枝这会看寒山石就像个杀伤武器,默默离得远了点,小心地瞅了瞅玉棺上的经文道:“这玉棺怕是不好开。”

“施主莫急,老衲有办法。”

这时明一大师煞白着脸蹒跚而来,他那小徒弟吓得两手都搀扶着他,生怕明一大师一个没喘上气就倒下了。

“当年是师兄亲自给先皇后封的棺,在场的只有我们师兄弟二人,老衲愚笨,却也勉强记得些棺盖的合位,今日便有老衲来动手吧。”

宋南枝听明一大师都这么说了,拉着安云乔和康宁公主退后,随即又不免担忧道:“明一大师,你撑得住吗?”

明一大师闻言豁达地笑了笑,口中呼出几口白气:“修佛之人,生死无常,业果相续,老衲没什么好害怕的。”他像是知道康宁公主会阻止似的,开口道:“师兄当年便对先皇后的离世存于疑虑,是老衲那时过于懦弱,念及寺中几百口人的性命,一直不曾深挖查证,如今能够代师兄来此,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方丈大义,在下佩服。”

明一大师看向安云乔易容成的“清慧”,似是早已洞察却不点破,对自己的小徒弟交代道:“你出去以后,对寒窖里的事只字不许提,你大师兄是个仁德有为的,可担寺中大任,往后你们师兄弟几人还要互相照拂。”

小徒弟听师父的语气像在交代后事,泪眼婆娑地拼命拉着师父的手点头。

明一大师慈爱地笑了,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以血为刃,在玉棺的两侧分别插进去两指,使全力抬起,尘封多年的内棺终于重见天日。

内棺上没有任何机关,只消轻轻一掀便能打开,棺中躺着的女人嘴唇黑紫,指甲灰青,从脖子下蔓延出一条条曲折的黑色脉络,随便来个大夫都能看出她是中毒而死。

康宁公主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脱力地跪在地上:“母后……”

宋南枝扶着棺木,神色同样哀伤,想先皇后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竟是被人生生毒死,连女儿都险些被灭口,她死的时候该是多么痛苦!

宋南枝攥紧了手指,身侧的明一大师闭上眼长念一声“阿弥陀佛”后七窍开始溢出鲜血,小徒弟爆哭着喊着“师父”,偌大的寒窖里回荡着哭声。

“没别的办法吗?”宋南枝看得心颤,询问安云乔有没有救人的办法。

安云乔遗憾地摇了摇头:“方丈修的是纯阳内力,所以才能破这寒冰,旁人只要动用内力,还没发功就寒入心脉了。”

明一大师面带笑容,仿佛那些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似的,歉意地断续出声道:“老衲……对不住先皇后,这就……下去……赔罪了。”

说完这句话便没了气息。

宋南枝跪下认认真真朝明一大师磕了一个头,哑声让安云乔送这对师徒上去。

康宁公主撑着身颤抖着想去碰先皇后,先皇后的容颜较十年前几乎没有变化,仍是公主印象里那个温婉贤淑的母后,相隔十载,再触碰到亲生母亲,小公主只觉得母亲精致的衣物下是瘦骨嶙峋的身体。

那衣裳空荡荡的,根本不合身,堪堪遮住了先皇后的手臂和双腿,掩去了那些毒素扩散的痕迹。

康宁公主一声不吭地低头替母亲整理遗容,将衣领袖摆仔仔细细地翻好,理到左手时突然摸到一件细长的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