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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宫事长 眷顾山河 825 字 2022-10-03

说起这个,他不禁垂首不看她,她紧攥了攥他的手。“陛下,妾能明白您,更能体谅您,您那样待妾,妾亦从未怨怪过您。”今上望她,续说“可后来,朕真切所感,你是真的很畏惧,从侍驾至进幸,从头至尾,朕没有窥见一毫的谋取之意。”

她摇了摇首“妾于您从无谋取之意。”

他哂道“徐襄宜,朕盼旁人毫无谋取之意,却盼你能生一丝谋取之心。你小产时,你父亲过世时,如你真与我讨什么,我会倾尽毕生之力为你得来。可你偏是什么亦不求,什么亦不讨,那时我才松动所念,有感自己谬的太深。”

她起身为他燃上松梨姣兰香,重坐回他的身侧说“其实那时,妾不怨怼,却深感疑惑。妾不知陛下是否对待嫔御章法类似,皆是如斯严苛,直至妾有日窥见您与郑氏吴氏和颜悦色的说话,妾才觉自己想错了,您与那样体面利落之人相与之时,必是修好和睦的。”她见他垂眸静思不语,说“妾确是粗鄙蠢笨之人,侍驾不敢勤于言语,进幸不敢举止失寸,您不喜妾,亦是应当的。”她总是这样温和的开解他,让他一颗内疚惭愧的心,一点点的重归如初。他倏忽抬眸望她,说“徐襄宜,其实论进幸,那时我是最喜你的。”

她抬眼,讶异的说“啊?”侧首时呢喃“妾还以为您会更喜欢周姐姐呢。”他的手抚于她匀净的面颊上说“周铃着实于言辞上略胜你一筹,但论进幸,她亦与旁人毫无二致。”她又小声说“那您还召她那么多次。”他抬起她的下颚“徐襄宜,朕虽召她,却未必幸她啊。”她满面惊异,一看便是不明实情,“那…那她…”他回说“你所视见的恩宠优渥,不过是假象而已,朕彼时想令你恼一恼,你却偃旗息鼓,一不做二不休了。”徐襄宜闻言怔了一怔“这…教习曾说,您不喜嫔御呈物拜谒,妾是依照您的喜好所行啊。”

他偏眼觑她“徐襄宜,万事皆有例外。”她闻声凑到他近前询说“那…那陛下与周姐姐有过几次啊?”他垂眸仿佛静思回想,回说“两…两三…”未说完便已见她毫无掩饰的笑意,他心知她戏耍于他,欺身压倒她说“徐襄宜,你放肆。”她咯咯的笑,还续说“妾不知您是那样节制之人,能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

他不计较她的戏耍,缓缓搀她直起身后,问“徐襄宜,我问你一事,请你据实以告。”她望着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首。他询“你读过书?”徐襄宜不想答,但在他诚挚灼灼的目光下不得不说“是。”他闻言说“你倒坦诚。朕亦询过余氏与林氏,她二人却隐约其词。”她回说“妾自幼承训,亦知女子无才便是德。有这七字相压,读亦言未读,知亦言不知则然。”他有些心疼,说“徐襄宜,今后你要读书,亦可随心而读,不必桎梏于这七字之中。如那样,会埋没了你。”她颔首欣然以应。

他复问“你曾以渊清玉絜、闳识孤怀八字评量于我?”她闻言一战栗,却迅捷回说“是。”他询“为何以八字评量于我?毕竟那时我待你…实在不算好。”徐襄宜颔首说“您是怎样的人,与您待妾如何无干,知人论世,本便是要从心而论,其实以妾拙见,再嘉的词汇,亦衬不了您。”

他莞尔道“徐襄宜,如你进幸后,我赐你一碗避子汤,你会怨恨我吗?”

她抬眼望他,见他此刻毫无玩笑模样,说“陛下想闻实情,妾据实相告,妾不会怨怼,但可能会伤怀。”他接言“愿闻其详。”她将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捋平袖上方才压出的褶皱“妾起初因母之故不愿承幸生子,小产后妾曾与嫔御所思为同,念及恩宠无常莫定,不知何时来,何时去,但子嗣却是定数,但今朝妾却想通明了,子嗣为两人之子,并非一人之子,您欲谁产子,是您的意,无论嫔御多么希冀,皆必须遵从稚子之父的意思,否则,待生产过后,稚子不受父所喜,比不曾拥有更缺憾。”

他颔首会意“周铃因此痛斥朕漠然无心,朕那时真的在想,朕是不是行错了…”徐襄宜骤然一惊“陛下您…”他兀自起身斟了茶,递了一盏予她“不光是她,除却你,其余嫔御,皆有此恩赏。”她颦蹙,起身行于面前“为何?”他握她的手“朕只是从心而行,那时本欲吩咐许让给你送一碗的,但无论怎么…我都说不出。”她闻言揽住他“这些…妾皆不知。”他顺势揽她说“徐襄宜,这些你无需知晓。”

她抬首望着他“那妾需要知晓什么?”

他倏忽笑了笑说“你只需知晓,你是我的…”他终究没有说出那三字,然他与她,已然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