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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宫事长 眷顾山河 869 字 2022-10-03

他握住她的手,终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如今胎象很好,只要好好喝药,不会有事的。”她用手擦了脸上的泪“我这两天,经常在重复着做一个梦,梦见我因难产而亡,我的孩子也无家可归,您不肯认他,指他说他乃奴隶之子,不堪做自己的孩子。”他心里一阵抽痛,只因他的生母当年为一宫女阴差阳错之下进幸,后有了他,所以他亦多年不被父亲所喜,他既蒙受了这样的苦难,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再受这样的苦?

他带着无奈的神色重新握住她的双手“你放心,朕会护你安稳。”她忽地想起那句话,她将才问的那句话,若陛下的心上人还活着陛下会如何,他说,我会护她一世无虞。她望着他,半晌说“有件事很不合规矩,但我还是想求一求您。”他坐的更近些,让她靠于自己身上。“你说,我定无有不应。”她说“这一胎毕竟是头胎,听说头胎凶险,在我生产的时候,希望您能陪着我,哪怕不在里间,在外间也好,只要能听一听您的声音,我便心满意足了…”

他将她搂的更紧,唇吻在她的鬘发上“好,你放心。到时你生产,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我向来不怕那些产房血腥不祥的话,我不会让你自己受罪。”她不语,只是无声的放松了身子倚在他身上。翌日晚上他出去时见于同和欲言又止,说“事办的怎么样了?”于同和一揖“寿安宫的差事已了结了,请主子放心。前朝的事今日几位大人都来回禀过说一切顺利,不过兵部您的人说,要彻底拔除还需三个月,毕竟是棵百年大树啊。”

他阖眸“兵部的人太过无用了!三个月,三个月…”三个月太长了,他不能再困她三个月了,他不能再将她锁在祯祥里藏着,那样的话她早晚会桎梏了自己。于同和应道“毕竟长洲的兵若要避人耳目的调动,还是不易的…”

他说“我想放她出来了。”于同和毕竟跟了他很多年说“如今还不大稳妥,太后那里既然赐了药,如今见卫主子有孕,难免起了歹心,卫主子如今轻易挪动不得,再者说…您今日与太后娘娘…”他气急却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对付她,朕倒该好生好气的哄着,她意图将亲子送上大位,意图害朕,害她,害朕的孩子,我如何能对她有半点好颜色?”

于同和谨慎的低下头去,外头的一个宫娥入内,是他派去祯祥那位,跪下说“主子,卫主子想去看合欢花,奴才们实在拦不住了。”他答了一声,便吩咐于同和说“朕记着围猎时候得的白狐皮命人制了大氅,去取来。”于同和躬身吩咐人去办。他去时见她面前跪着两个宫人,死死挡着路,温和说“你们让开。”两个宫人见他来,便立即让到两边,如今她月份大了,很少再行礼,但他那样的眼神下她还是低头渐渐的屈下膝去,被他一撑就又起了身。“不是说要出去赏花吗?朕陪你去。”

她垂着头,说“她们说您禁了奴才的足,既然如此,奴才还是守您的规矩吧。”他的手在她胳膊上微微一带,口气稀松平常“谁说的?”几个宫人又将头埋的更低了,她见状说“奴才听错了。”他说“那还赏花吗?”她语气极软的说“几个月也没有出过房门了…”“能容我出去走走吗?”他将她一揽“当然。”见宫人呈了大氅上来,他将她包住,宽敞的衣衫遮住了小腹,这样看倒与寻常人无异了。

第60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2

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扶她,亦比平常更谨慎了。到了那株合欢前,她方停住,看着合欢树问“您不想让旁人知道我有身孕,对吗?”他替她拢一拢大氅“是怕心思不正的人知晓了,会施计害你。”她笑“可这世上心思不正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再谨慎小心的人,也会被他们诬栽陷害,最后一身污名的死去。”

她话一出口,他便有异色,到后来他才笑着说“没想到太子侍书的女儿,也会有这样的见识。”她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退让“您心中存着对高低贵贱的成见,认为卑贱之人说不出一句有见地的话,岂不正如市井小民说的那一句…犬口吐不出象牙来吗?”

他闻言不语,只是说“你还想说什么?”她沉然良久,缓而开口“自幼听旁人把人生比成很多种物件,但长大了却觉得,人生是一条溪流。儿时或许只是一道洼里浅浅的积水,双亲与兄弟姐妹将他们的水渡给我们,成年了,我们与夫家成了共流的人,互相渡着水,谁干涸了,另一条便滋润以不令其干涸,而年长后,又将水渡给自己的后辈,最后以微薄之力终入各自的河海,各自滋润各自的泥土去了。”他默然,听她接着说“所以高贵也罢,卑贱也罢,皆是要归于尘泥的人,既然死后同归,生前又何必互相为难嘲哂呢?”她见他不答,却不料他问“朕想重新问你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