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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宫事长 眷顾山河 841 字 2022-10-03

待停轿后,我跨出轿门,他便已来扶我。我避讳不得,燕仪已要上前相劝,我吩咐一声“退下”他牵我手时,我已与这位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比肩而立。我曾那么想为人正室,更想做一个体面的正室,我自然想过我的官人亦会不喜欢我,可他至少会给我明面上的敬重,我曾那么多次瞧过那些小娘们谄媚讨好的嘴脸,所以心底当真没有半分是甘心乐意为妾的。但到底还是做了妾室,但太子对我很好,我终于还是宽心了。

那日行过一系列大婚礼仪,除却拜高堂的礼一并省去外,除却这些人没有称我一声太子妃殿下外,并无多少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他的正室。今日东宫来了不少宾客,自然官家和皇后也赐了礼,但不曾亲来。或许官家对这桩婚事是无多少不愿的,但皇后定充满了不愿。因为她原已为太子定好了正妃和妾室,正妃是她的本家姑娘盛家幺女,妾室是徐家长女和曹家长女。我想着这些,却听外头说散了的声音,是已不早了,将近子时,殿内仍燃着香烛,而我仍端坐着,虽说今日着实疲累,我也望能早些歇着,但今日毕竟是大婚日,若今日不能让他欣喜尽兴,却不知今后的日子要如何难过了。

听见外头说话的声音,我一见有红衣入内,便立即起身拜了下去,以纨扇挡面“妾问殿下安。”今日想必他亦很累,是以我并未以繁复的金安礼来请,我瞧他神色并无倦怠,反而满面喜色扶了我起身,开口一句话便令我意外“听说你膝盖不好,曾经伤过。”我的手仍于他手中,然而心思却已不稳,他说这话是已将我的事问的清楚了吧?我着实伤过,是昔日被我一位妹妹诬栽受父亲罚所致的。他见我不答,索性拿去了我手里纨扇“良娣,孤与你是见过面的。”我对他的称呼很警惕,譬如我觉得他欢喜时称我名字,而兴致缺缺却称我场面上的名号,譬如良娣。

我心知处境,不想与他硬顶,如平日温婉笑说“是,是曾受过伤。”他“哦”了一声,与我说“那今后能免的礼尽量免了,你见我不必行礼,若想表恭敬,只颔一颔首就是。”

我不明所以,他回头来望我说“只是明日要委屈你了,明日我与你一同入宫去向父亲母亲问安,怕要累你行那繁复的稽首礼。”我半吃惊半镇定的点头“妾明白,殿下恪守礼数,妾亦会如此。”

他笑的温柔,行过去将合卺酒的其中一个递给我“今日还差这一步,你我便是夫妻了。”

我睨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但我真的丝毫瞧不出什么,我回说“殿下说笑了,您方才也称妾为良娣,您的妻子应是将来的太子妃殿下。”

他毫不在意似是随口一问“你很在意名分?”我心中又一惊,犹豫再三答说“请殿下放心,妾明白殿下待妾的好,今后若是太子妃殿下入东宫,妾必极尽自身之力全心全意侍奉主母。”他将酒杯递到我手中“那便请你自今日起好好待自己吧。”我起初不明这话何意,后来才慢慢的明白,他是在告诉我,日后不会有主母了,若有,也会是我。

饮过合卺酒后,他将酒杯放于盏上,替我摘下了头冠,我在他入内前已然盥洗过,见他开始解衣裳,我亦起身道“妾服侍殿下更衣吧。”

他一笑“你自己更衣就是。我不愿叫人进来,又惹一番劳碌。”我心明他何意,自然微微侧了面去解衣裳。是时天并不太冷,是以我嫁衣内便已是中衣了,今日的中衣亦是偏红色的。我见他望着我不动,虽有些羞腆,但还是缓缓拉开了中衣裙的系带。他坐下来凝视我,我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只好颔首下去。他揽着我躺了下去,后对我说“今日你很累了,早些歇着吧。”我明白明日那些外头的人是要瞧见那一抹红色才能安心的,那他这是何意?

虽是不明,可这话是不能问出口的,我劳累一日也是无心想其它,只是沉沉睡去。翌日还是我醒的早些,起身仔细盥洗后便去了侧殿上妆,燕仪见我神色不错,笑说“您昨夜辛苦,今日还起的这般早?”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昨夜我亦感奇怪,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如何明白他到底是何意?这样娶了我又不肯碰我,他如此是想让我沦为东宫的笑话,受人折辱吗?那他一开始何必大动干戈的要娶我呢,还入了宫向官家求了这门亲事又是何意?我才想着,肩上忽地一沉,见是他已自行更衣站于我身后,我莞尔欲起身,却被他压住。“你的眉毛生的好,今日是你我新婚第一日,不若孤来为你描眉吧。”

我见守在此处的侍女均是吃惊,他兀自执了眉笔,在我眉上细细描画,他的手摩挲之间有些许微痒,我顺势阖上眼不再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