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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夫人见到聂怀嵘严肃的神情,恍惚意识到了些什么,连往日里的慈祥都少了,她不安地拨弄着手里的佛珠,问道:“你如此严肃,可有要紧事要与我说?”

聂怀嵘抓着椅子扶手,手中不自觉地用力,“咔嚓”,椅子出现裂痕,在寂静的室内更显压抑了。

佛香燃尽,李太夫人看了一眼身侧的观音像,很快收回视线,等着聂怀嵘的回话。

“十九年前,祖母是怎么死的?”

突然听到最不愿提起的事,李太夫人慌了,丝线断裂,佛珠滚了一地,珠子掉落地板,啪嗒啪嗒,一声接着一声,将人的心搅成一团乱麻。

李太夫人故作镇定,轻轻的,又有些不易察觉的颤声回道:“突逢丧子之痛,一病不起,病故而亡。”

聂怀嵘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来,他将最上头的一张,交给李太夫人,他黑眸里闪过悲痛和哀伤,“仁安堂胡老大夫的证词,祖母过世前一个月,胡老大夫给祖母把过脉,身体康健,母亲所言,一病不起,从何说起?”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上头还有证人的亲笔签名和手印,李太夫人拿着证词的手抖动着,她看向聂怀嵘手边令一摞的纸张,那些也都是证词了吧。

没有十足的证据,她的儿子是不会来质问她的。

可,那又怎么样,她是他的母亲,子告母,本就是不孝的。

李太夫人冷声责问:“你调查我,怀嵘,我是你母亲,敬重长辈,和孝顺父母,你一点都不顾了吗?”

人都死了快二十年了,有什么要紧的,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况且,那个女人该死,是她折磨她,她才动了杀心的。

聂怀嵘低头看着那一摞的韩叔郓调查得来的证词,有曾经在景福院当差的老人的证词,有药铺的证词,也有原本他祖母院里的老人们的证词。

他已然明白,他的母亲,在他五岁时,离开京城后,过得很不好,但是,人命不可儿戏。

聂怀嵘沉声道:“母亲,祖母也是长辈,她是我父亲的母亲,也是叔父的母亲,当年之事,不能全怪母亲,可母亲是否顾及了父亲,顾及了身亡的叔父?”

尘封的往事被提起,泪水无法忍耐,沿着苍老的面容掉落,李太夫人满眼哀伤,喃喃自语着:“是她逼我的,都是那个老虔婆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