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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自康熙十三年,三藩之乱起始便跟从安亲王岳乐率兵到江西围剿吴三桂的叛军,在整个三藩之乱里数次立下战功,可谓是连战连捷。三藩之乱后他又被调遣至漠西蒙古防卫西北边疆。

若说他不受重用,却又是领着重兵担以重任的大将军。可若说他被委以重任,却也只是个护卫西北常年驻守与这苦寒边疆做着苦活累活的将军。

各种微妙其实还是要与董鄂两字、家族名氏是分不开的。

胤祺此前去科尔沁时便听科尔沁贝勒介绍过这位费扬古将军,贝勒爷对他倒是极尽赞美之意,说他是极能干的将才,边疆漠西在费扬古将军的管理之下少有流寇,即使偶有小股骚扰他也处理得极好。

至于其人,也是世故圆滑之人,虽生了魁梧身材,但却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其实不讲玲珑心不玲珑心的,只论年龄来说他费扬古便是吃过的盐比自己走过的桥都多,与他耍心眼其实也没什么必要。他盯着董鄂姓氏,还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让皇帝不得不对他予以重任,决计是个聪明人。

胤祺因此也不瞒他,随即打开天窗说亮话,只实话实说道:“不瞒将军说,我自河畔饮马而来,一路所见是兵强马壮、训练有致……”

“五阿哥,奴才等……”胤祺的话还未说完,费扬古便着急打断他的话头,他心里明白胤祺是看出了自己没在安排兵力、补给粮草一事上听皇帝的话,说句更严重点的就是在战事政令上抗旨不尊。

胤祺抬手笑道:“将军不必多言,我不问这些兵是如何在被困数日仍然有粮草可吃,您也不必费尽心思答我所问。胤祺只希望将军您能据实以告,如今的兵力到底几何,战斗力几何。其余事,我不问你也不必言!”

胤祺此话说出口,只见费扬古将军一张脸由青转红,整个人脸上的血色又恢复如常。他没想到胤祺只是看顾了两眼便已然预估了整件事情的缘由与发展过程,更想不到他并不追究这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了。

胤祺喝了一口奶茶,看着费扬古不解地眼神淡淡笑道:“将军不必惊讶,我们如今是一条线上,两军阵前敌人永远是放在首位的,我是不会做出利敌不利己的事情。

我之所以提起此事,只是希望将军能据实以告,不对我有所隐瞒。两军对垒阵前,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信息不对等都将会造成无以挽回的损失,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无谓的死亡与失败。”

胤祺此话说罢,费扬古直接跪了下来,言辞颇为恳切的说道:“五阿哥您在此,奴才不敢有所隐瞒,如今确有精锐之兵一万四千余,这些精锐都是归化与宁夏两地,奴才将这等精兵分为四部:京城及西安八旗兵,察哈尔蒙古兵,大同总兵康调元所率领的绿旗及右卫八旗兵,喀尔喀蒙古兵。

各部配鸟枪与较为轻便的子母炮,这子母炮奴才是因头一次征讨噶尔丹时福全亲王在乌兰布通之战中使用重型铁心铜炮进攻,结果转圜不便错失战机,故而被噶尔丹战败。因此,臣此番特意选了这轻便的子母炮,噶尔丹部多草原轻骑,火器十分匮乏,故而奴才以为火器在所战之中最为重要。”

胤祺放下手中奶茶,微微咂了一口舌尖,咸香的醇醇奶味还在口中回味,整个人在寒夜中冻得冰凉的身子这番才算活了回来。他走至帐中地图前,一旁的孙思克将军贴心拿来烛台。

胤祺接过烛台,指着昭莫多,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把持昭莫多,以少股骑兵出阵诱敌,做疲惫无力之状想来正中噶尔丹下怀,他必然会带兵追来。我们提前挖好壕沟,做好准备,到时候鸟枪、子母炮在前,步兵在后。绿营汉兵最善步行征战,孙思克将军率领绿营等火器放完尽数下马带领所有兵力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