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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妇听闻今年朝中是又要选秀的,苼尔沫也不小了,是时候得找户好人家嫁了的。你父亲与你叔叔都是商量过了的,你二人若能一同服侍万岁那便是再好不过的荣耀了。”母亲话音刚落,婶婶便也接茬说道:

“再者说来,这深宫之中向来是波谲云诡步步危难的,有个血脉相依的亲人在身边也是个依靠啊!说不准将来苼尔沫也能从旁帮衬您一把呢!你看那佟佳氏的皇后与如今的皇贵妃娘娘,那宜妃娘娘与那郭络罗氏贵人,那还都是亲姐妹嘛!

郭络罗氏原先也就是包衣的奴才出身,如今姐妹得宠万岁爷不仅为她郭络罗氏抬了旗,还准许他家亲贵不合规矩依然留在内务府领肥差呢!”

这话说出口半是酸涩又半是羡慕,似乎只盼着自己这瓜尔佳氏也能独享这一份殊荣恩宠,却全然忘了自家的女儿还未满十八岁,而金銮殿上的那位天子已然年过不惑了。

这二十多岁的差距在她们的眼里似乎从来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和嫔微微抽开了自己的手,转头看向那仍旧拘谨守着规矩的小妹妹苼尔沫,她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都不曾感知,不知道这深宫之中的寂寞有多大,也不知道这深宫之中的规矩有多繁琐。

她能看见的,只是那些个金纹烫就、绸缎垒起的繁华表面罢了。

直到送走了这帮怀着异样心思的娘家人,和嫔这才微微松下一口气来不叫自己再这么绷着,连个不好的脸色也不能露出来了。

而出了宫门的苼尔沫却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纵然规规矩矩无可挑剔的走在前头,仍旧被后头的母亲戳着脊梁骨骂道:

“你这个不生进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会说是个哑巴不成?就知道吃吃吃吃!能吃出话来不成吗?”

话毕便就是一声哀叹,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嫂子问道:“我瞧娘娘那样儿是不是不大乐意啊!您啊一提这事儿我看娘娘就……”

“嚯!进了宫脾气倒是见涨了,这事情她父亲与小叔都已经是商量好了的,哪里容得她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她啊~终归还是太天真,不知道这女人家一个孤零零的在这宫墙之中活着得有多累!”她说说完也附和的哀叹了一声,再开口时话语里全然都是十足十的怨气。

“这孩子养这样大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人家娘娘得了宠家里人谁不得跟着沾点光。到她这可好一点福气咱们都想不着,连为她好的事情都敢正大光明的不听,且反而给咱们这些长辈甩脸子了。

苼尔沫的母亲听了这话也赶忙附和起来,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苼尔沫走在前头不时回望看她两人几眼,谁知刚才还指着自己脊梁骨骂脏话的人如今就当自己不存在了一般,全然是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给她了。

事情怪异归怪异,苼尔沫却似乎并没有多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早便被元日的喜气与宫墙角亭上挂着的红灯笼吸引过去了。

不知不觉就快走到了螽斯门,她仍旧抬着头神采奕奕的看向墙瓦上的小宫灯,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