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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太医面容沉重,“恕臣愚见,陛下近来房中不佳,恐与这吃食有关。观其症候,仿佛有服用过棉籽油的迹象。”

副院判亦跟着补充,“棉籽油性热、味辛,男子食之,伤其精血,甚而不育。”

只是这棉籽油乃价廉贱物,亦只有民间不得已而用,能在宫中流传,简直匪夷所思。

王淑妃不通医理,但这不妨碍她出来彰显存在感,“果然如此!我就说陛下怎么会不喜欢我,原来是遭人下药谋害的缘故!”

瞧她一脸愤愤,可见那日侍寝退货实乃奇耻大辱,一度沦为宫中笑柄,如今好不容易能将矛头转移,她自然得抓住机会。

都什么时候还来添乱,吴贵妃嫌弃地道:“淑妃也太毛躁了,还没查出个子午寅卯呢,等真相大白,有你出气的时候。”

“还用说吗?谁不喜欢陛下召幸嫔御,结果显而易见。”王淑妃跃跃欲试地挑衅,“当爹的往往最疼幼子,别人都生不出孩子,可不就剩她一枝独秀了。”

这话摆明了指向容妃。

容妃也不恼,只浅浅淡淡地道:“珉儿年纪还小,妾也不敢作何指望,倒是姐姐膝下育有皇长子,免不了将其余皇子视作劲敌,虽情有可原,也别诛没了良心,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你!”王淑妃柳眉倒竖,得知皇帝再不能生育,她确实有一刹那的高兴,可被容妃这么明公正气的指出来,还是让她老脸没处搁,分外羞恼。

纪明夷忽然有些奇怪,王淑妃都快气得跳脚了,怎么容妃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难道她还以为这事能敷衍过去?

先别说皇嗣了,谋害龙体可是大罪,须诛九族的,容妃娘家虽没什么人了,可若坐实了罪名,不但她自己得进冷宫,膝下皇子更是绝了继位的指望——陆斐且不论,他现身居要职,皇帝一时离不了他,可是容妃就不替陆珉担心了?

不一时,皇帝这半个月的膳单都送了来,除开定例倒也不见得什么稀奇,只一位苏州来的大师傅做的酥油鲍螺甚是可口,皇帝每逢夜间都得叫这么一样点心。

“人呢?”吴贵妃蹙眉看着那传话的近侍。

这人也是在御前当差的,怎么半分眼力劲都没有,连贼赃带人证一并取来才好。

内侍额头滴汗,“启禀贵妃,那罪魁……已然畏罪自裁了。”

他们赶去膳房时,门窗都被堵得死死的,里头满是炭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