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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她是秉着过来人的心思,想让许从温少走弯路,但现在想想,那样就一定是对的么?她始终以前世的经历来推演今世,可事实却并不尽然,譬如她并未嫁给陆斐,而陆斐也不再为隐疾所扰。

谁能保证许从温这辈子就不能在官场闯出名堂呢?

就算真的不能,人总得吃一堑才能长一智,许从温也得经历不断地尝试,才能明白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而非全然听从旁人指引——若人生的路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分毫不错地去走,那日子得多无趣啊!

许从温细细品咂着话中滋味,似有所悟。

至于白清源,他本就聪敏,不待纪明夷说话,便自己为自己找好了台阶,笑道:“还是大姑娘足智多谋,我这点小手段哪里瞒得了你?罢了罢了,今日许世兄来捧个钱场,我不过捧个人场,也算值了!”

说罢便唤来家中老奴,“把那些藏书收起来,回头还得给五公主讲经呢。”

仿佛他一开始就打算配合吴贵妃去追求五公主,今日的胡闹不过是一时兴起。

纪明夷虽觉得这人未免有些善变,不过还是心安下来——对白清源而言,尚公主的好处自然比她多得多,等当了驸马,仕途也会顺利许多,强似现在辛辛苦苦地熬工龄。

何况,五公主也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值得。

唯独陆斐敏锐地在白清源眼中瞥见一抹黯淡之色,也许他并非将纪明夷当成半个恩人,而是确有一份不可告人的情愫在。

幸而,纪明夷是不知道的。

等巷子里的人马散去,陆斐负手而去,老神在在地道:“其实我今日的确带了礼物来送你。”

因从袖中取出一副卷轴来,正是上个月答允传递的画作。

纪明夷简直无言,当着白清源的面他不说,人走了才来献殷勤,生怕被人抢功劳不成?

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

不过打开一瞧,才发现上头除了白清源的笔迹,还有陆斐留下的批注——特意注明了哪些颜色有现成的绣线,哪些需要另外染织,连相应的染法都标得清清楚楚。有些地方墨迹晕开,还被他重新描补过。

想起他挑灯夜读加以修缮的情状,纪明夷勉为其难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