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放假了

杜春分还是觉得这几人不是来吃饭这么简单。

李慕珍也察觉到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就提议明天做鱼丸,后天再做萝卜丝。她估计这几人明天还得来。

她杜春分行得正坐得端,没有贪墨食堂一分钱,不怕这些人挑刺,没必要迎合他们。他们敢玩陷害把她弄下去,师长的儿子头一个不答应。那小子的嘴可被食堂的饭菜喂叼了。

杜春分:“就做萝卜。爱吃不吃!这里是食堂,又不是饭店。烦了我对外竖个牌子,非本校师生和职工家属禁止入内。”

李慕珍顿时不敢再劝,“可不能这样。”

杜春分:“那得看他们想咋样。”

刘翠华怕她说着说着头脑发热真弄个牌子出来,赶紧转移话题,“明天炒萝卜,汤呢?”

明天化雪比今天冷,肯定得做些喝下去身体热乎的汤。可是杜春分想的汤,食材要么贵,要么有钱也不好买。

杜春分看到学生吃掉的豆芽,灵光一闪,“我知道了!”说着就去厨房泡黄豆,“你们明天都起早点。”

周秀芹的几个孩子虽然每天只在学校吃一顿,因为三天两头吃鱼,不光脸上有肉,隐隐还长高了。

她不上班,一门心思给孩子做饭,还是在钱和票有限的情况下,绝对做不到这点。所以她巴不得杜春分天天做新吃食。

周秀芹立即问:“几点?”

杜春分算了算:“七点吧。”

翌日,杜春分六点起来,做好饭也没吃,让邵耀宗看着孩子,她去食堂。

邵耀宗不禁说:“你怎么比我还忙?”

“你手下多少人,我手下多少人?”杜春分反问。

邵耀宗噎了一下,正想显摆,杜春分裹上围巾,戴上帽子和手套走人。

无奈地摇摇头,邵耀宗把长在床上的几个孩子揪出来。

杜春分到副食厂门口碰到李慕珍三人。钥匙给她们,让她们先去磨豆浆,她去副食厂看看。

很早以前学生就问杜春分的萝卜汤咋那么好喝。杜春分直言用棒骨煮的。有些学生告诉父母或者不在学校吃的同学,他们的父母或同学家长就会去副食厂买棒骨。

副食厂以前不进棒骨,要的人多了,每次去安东批发食材都会弄几十斤棒骨。没人买他们也不用担心,跟杜春分商量商量,杜春分不介意改食单。

杜春分发现今天也有棒骨,让售货员给她称五斤,又买些干木耳、海带和豆腐干。这几样木耳最贵。不过因为这边盛产木耳,其实比滨海的便宜。

到食堂杜春分就把木耳木耳和海带泡上,她和面洗面筋。

周秀芹问:“今天做面筋汤?”

杜春分笑道:“准确的说应该叫胡辣汤。只是还差几样,就叫面筋汤吧。”

刘翠华问:“豆浆咋吃?”

杜春分:“你们先把豆渣滤出来,别扔,留回头咱们炒着吃。”

炒豆渣刘翠华会做,“回头我做吧。”

这种小事杜春分不给跟她争。再说了,做的不好吃学生又不知道,不会倒了她的牌子。

杜春分把家里的小磨盘弄来那天,就托副食厂帮她买些石膏。

豆浆煮开,温度稍稍降一点,杜春分就冲豆花。

豆制品便宜,李慕珍几人都吃过,但都不知道咋做。

刘翠华眼瞅着豆浆凝成豆花,不禁感慨:“哪天老杨转业,我们靠卖豆腐也能养活自己。”

李慕珍打趣:“你跟着春分学这么久,就学会一个豆花?”

刘翠华:“我想做鱼片做鱼丸,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学会的。”

周秀芹连连点头:“我在家试着做鱼片,就不如春分做得好。切的特别薄,也没春分的嫩。春分,有啥诀窍不?”

杜春分:“煮久了?”

“没呢。在锅里打个滚就盛出来了。”

杜春分想想:“按我做的做的?”

周秀芹:“没有放淀粉。”

杜春分很想翻白眼,“我不光放淀粉,还有鸡蛋清。你啥也没有,能有我做的好吃才怪。看看还有多少萝卜?回头再买几袋。”

周秀芹一直怀疑问题出在腌制过程中。

现在一听果真出在那里,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没多大区别。”拎起装萝卜的麻袋,“还够吃一顿。”

杜春分让李慕珍切洗好的萝卜。

她洗好面筋就在小本本上写下萝卜。

安东雪多,多买点已被不时之需。

厨房里有两口很大的锅,杜春分拿着小铁锨炒菜的时候,刘翠华煮面筋汤。不过油盐调料由杜春分出手。

她虽然会做饭,大锅饭她搞不定。

大锅做饭快,萝卜丝出锅,面筋汤也烧的差不多了。

萝卜丝放久了不好吃,杜春分做之前便算着放学时间。

这边盛出来,那边下课铃声响了。

学生买面筋汤的时候,杜春分在旁边解释,豆花和面筋汤一个价。

可以单买,也可以一起买。

学生们吃过面筋汤,没吃过无色无味的豆花,不敢轻易尝试,怕浪费钱。

机灵的学生分别抱起甜儿和小美,问:“你是吃豆花还是吃面筋汤?”

杜春分对打饭的刘翠华道:“两样都给她们来点。”

学生一听这话,就跟她们一样。

甜儿和小美喝不了一碗,杜春分多拿两个空碗,四个孩子一人半碗,然后又给她们买一份菜。

所有的小崽子都开始吃了,杜春分累得腰疼。

揉着腰本打算去里面歇会儿,被赵政委的小女儿拦住。

小姑娘今年不过十岁,是政委老来女。

长得娇滴滴的。

杜春分温和地问:“咋了?”

小姑娘小声问:“明天还可以做这个吗?”

杜春分没有因为她是政委的闺女就开后门。免得授柄于人。

“不行!”杜春分笑着拒绝,“明天该做鱼了。你如果想吃大肠,明天也可以。”反正就是不能连着两天一样。

小姑娘很失望,注意到同学看她,挤出一丝笑,“那吃鱼丸吧。”

杜春分笑笑离开,不敢在食堂转悠。

然而她这次跟上上次一样,刚到打菜的窗口里面,那几个陌生人又来了。

发现菜是猪油渣炖萝卜丝有一丝丝意外,他们以为凭杜春分的聪明早该猜到点什么,然后换菜单。没料到她这么有原则。

其中一人喝过胡辣汤,看到面筋汤就想起胡辣汤。只是配豆花喝的他还没尝过。他饭量大,于是要两碗,一碗豆花和一碗胡辣汤。

豆花单喝没啥味,跟胡辣汤一起,反而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这次的汤不能再免费续。

没吃饱的人又去买一份,顺便询问豆花哪儿买的。

刘翠华与有荣焉地说:“杜厨师做的。”

学生们料到这点,但不能确定。闻言看向杜春分,调皮胆大的学生还伸出大拇指。

杜春分笑笑:“这东西简单,很多人都能做。”

她的谦虚让续汤的人颇有好感。

翌日中午,鱼丸汤的汤快被学生们喝完了,几人还没来。杜春分估计他们不会来了。

一直到周六,几人都没来。

周六晚上,杜春分就问邵耀宗几人干什么的。

邵耀宗听着不像军人,又结合他们的年龄长相筛选一下,脸色变了。

杜春分忙问:“真是检查卫生的?”

邵耀宗闻言反而想笑:“什么检查卫生。很有可能是监察部门。”

“监察?”杜春分吃惊,“来我小小一食堂监察?能查出啥玩意?不会以公谋私吧。”

邵耀宗想笑:“就为了吃你几顿饭?说的好像人家没给钱一样。”

杜春分仔细想想,一分钱没少:“也是。我这是过关了?等等,这才几月?”

邵耀宗:“没听说监察部门的人过来,你食堂可能是第一波。接下来可能去部队食堂,后勤等部门。你算的是农里,按阳历没几个月了。”

杜春分不禁说:“那他们真负责,连我食堂都不放过。”

这话邵耀宗没法接,“天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洗衣服晒被子寄东西。”

翌日清晨,杜春分洗衣服,邵耀宗刷鞋。

饭后太阳出来,杜春分把被子晾绳上就去门口等邮递员。

九点左右,杜春分和蔡母把东西寄出去,同时还给张连芳一封信,信中倒打一耙,邵耀宗的爹娘依然没回信。这种没良心的人,不论以后因为啥事找他们都别理。邵耀宗年前一定会给他们去一封信,届时让邵耀宗处理。

这并非杜春分胡乱猜测。

邵耀宗愚孝了几十年,绝不可能因为短短半年时光就把他爹娘忘得一干二净。

话又说回来,离过年还早,杜春分事多,信寄出去就把此事抛之脑后。

核桃得晒,她把核桃扔菜地里,怕几个孩子祸害,就把孩子赶出去找同学玩儿。

然而娘几个刚出去,就有几个女人直直地朝她家走来。其中一个还扛着一根很长的棍。

院里铺满核桃,杜春分不敢让外人发现,不动声色地锁上门。

几人到跟前很意外,杜春分咋知道她们来找她。

杜春分看一下孩子:“你们来巧了。再晚一点我就领她们玩去了。”潜在意思,我可不是出来迎接你们。

其中一人问:“那现在咋办?”

杜春分朝西边看去:“甜儿,去姜姨家玩一会儿?”

甜儿不想娘跟着,这不许那不许,可烦了。

“娘忙去吧。”

甜儿很懂事地挥挥小手,就给妹妹使眼色。

姐妹四个一起朝隔壁跑。

经过一场北风一场大雪,树上的板栗所剩无几。

板栗收拾起来麻烦,几人也没打算弄太多,一人挑四五斤就下山。到山下要分给杜春分,杜春分带她们去蔡家,用蔡家盛菜的盆舀半盆。

蔡家有手套,还能跟蔡家婆媳闲唠,杜春分就在蔡家把板栗剥开。

回家用热水泡上,杜春分做午饭,窝头和蒸糟鱼。下午收拾板栗,晚上煮板栗粥,菜是甜辣黄瓜。

很简单的一日三餐,因为跟闺女在一起,家里充满了生活气息,邵耀宗吃的身心通畅。

翌日清晨,杜春分又一次早早去食堂。

这次不是磨豆浆,而是做酸菜和切萝卜。

萝卜切成粗条晾晒才能腌萝卜干。

萝卜干和酸菜都便宜,杜春分依然做这个,正是怕哪天大雪封路食堂没菜。

有了这两样,给学生们做酸菜包子,喝粥就萝卜干,他们也能理解。

周一搞好食堂的,周二下午杜春分就做自个家的。

晒萝卜干需要时间,所以接下来她只能等。

雪后通常转晴,这次也不例外。

连晴十几天,菜收拾好,衣服鞋晾晒的很干,天气才转阴。

阴两天下起小雨。

好在副食厂有准备,批发了很多菜。

天气冷,鱼和大肠能放很久,杜春分就准备很多。

连吃五天,食材消耗殆尽,路面干了,职工前往安东批发的那天不是周末,副食厂依然跟周末一样热闹。

会过如刘翠华也买了一条大鱼,留一家人晚上吃。

杜春分被雨困的哪都不能去,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也跟风买一条大鱼。

晚上做红烧鱼。

钢筋锅里可以放两个箅子,她就蒸两盆米饭。

一条大鱼处理好还有足足四斤。

杜春分和四个孩子吃一半的饭和鱼,邵耀宗吃一盆饭和一半鱼。毫不意外,邵耀宗吃撑了。

邵耀宗本来不是很撑,喝点水灌灌缝撑的直打嗝。

杜春分纳闷,这是邵耀宗正常饭量啊。

“你饭前吃啥了?”

邵耀宗诧异,她怎么知道。

杜春分:“说实话。”

邵耀宗有点尴尬,活了几十年吃撑这样还是头一次,“回来太饿,喝了一杯水。”

“难怪呢。”杜春分瞥一眼四个孩子,“领她们出去转一圈就好了。鱼消化的快。”

甜儿和小美同时摇头。

平平和安安装听不见。

邵耀宗笑着找出她们的围巾和帽子,“戴上就不冷了。”

戴上是不冷,可是穿着棉衣棉鞋再裹这么严实,走路费劲。

甜儿扒着杜春分的歪缠,“娘,我想睡觉。”

杜春分反问,“要是不睡呢?”

甜儿心说,脱掉衣服上了床,不睡你也不能再让我穿上啊。

“我睡!”甜儿说的斩钉截铁。不待她娘回答,使唤她爹弄热水,她要洗脸洗脚洗白白。

邵耀宗撑的弯不下腰,就把洗脸盆放桌上。

四个孩子的脸洗好,让杜春分给她们洗脚。

不出她所料,四个小孩到床上就疯了。

邵耀宗睡不着,中堂比卧室暖和,就去堂屋看书。

他看得就是托炊事班班长买的兵法。怕杜春分发现,用报纸包一层书皮。

杜春分见他的书那么宝贝,误以为他看军事著作。不好打扰他,回卧室看孩子顺便织毛衣。

人家会织的花样杜春分一概不会。孩子小,穿在身上难看也不记得,所以杜春分知道姜玲会,也没让姜玲帮她。

人情债不好还,能不欠就不欠。

四个孩子的毛衣毛裤织好,学校放寒假了。

放假前一天是考试,上午一门下午一门,时间充裕,学生可以回家做点,就没在食堂吃。

杜春分却在食堂——算账。

校长早半个月就告诉杜春分,上到腊八,腊月初九考试。

杜春分准备米面油就准备到腊八。